第278章 天意

姜軟和小疙瘩著急慌亂的闖入屋內。

當看到屋內的情形時，兩人都愣住了。

滿地的鮮血和衣服碎片，他們腳邊還有一隻帶血的手臂，看大小不是柳厭的。

這場面猶如地獄修羅場，站在修羅場中央的少年，一襲白衣被鮮血染紅，長髮凌亂擋住了他決然的臉。

當聽到開門聲，少年緩緩轉過頭來，半張臉都染了鮮血，那雙深邃鷹隼般的眼眸，此刻滿是血色充斥著戾氣。

少年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眼底血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害怕。

他害怕姜軟和小疙瘩看到他這樣，害怕他們以後不會再把自己當朋友了，從小到大他身邊的人，都說他是怪物，是瘋子，姜軟和小疙瘩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他們。

“這裡是發生了什麼？”

小疙瘩聲音顫抖，不難聽出他的害怕。

姜軟急忙跑過去，沒有半點嫌棄柳厭身上的血，將他抱入懷裡：“阿厭，你沒受傷吧？”

柳厭身體一僵，好一會才喃喃低語：“別碰我，我髒.”

姜軟瞳孔一縮，腦海裡閃過另一張臉，也是說著同樣的話‘軟軟，別碰我，我髒。

’她鬆開少年，目光裡滿是關切：“你有沒有受傷？”

柳厭喉間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輕輕搖頭。

“沒受傷就好，我們來救你了.”

“鳳棲……”“你們別在這裡聊啊.”

小疙瘩過來轉過身蹲下：“阿厭快上來，我揹你.”

柳厭沒有動，姜軟把他拉著按在小疙瘩背上：“你的腿還沒好，不一會還是會僵化的，還是讓小疙瘩揹著你吧.”

“可我身上……”“髒個屁髒.”

小疙瘩直接爆粗口：“你跟我一個乞丐說髒，我都一年沒洗澡了.”

出門時姜軟回頭看了一眼，這修羅場讓她想起了姜宿玄，上一世她見過太多次姜宿玄殺人，也是這般狠厲決絕。

上一世也是因為見過姜宿玄狠絕的一面，所以才會那麼害怕姜宿玄。

如今想想，若今日不是柳厭狠絕，那柳厭的下場怕是難以想象的慘。

“鳳棲，你快點，他們追上來了.”

“我來了.”

姜軟跟在他們身後：“你們只管跑，後面的人交給我.”

柳厭急忙道：“他們人太多了，不能交鋒，鳳棲打不過的.”

姜軟勾了勾唇：“這裡離平遠沒多遠了，我們直接去平遠.”

柳厭輕輕搖頭：“就算去平遠也甩不掉他們的，我殺了他們的老大，他們勢必會一直追著我.”

姜軟笑了：“到了平遠他們追上來我也不怕的.”

柳厭察覺到什麼，問道：“你在平遠有認識的人？”

“沒有啊.”

姜軟笑得兩眼彎彎：“我是宴國人，平遠就是宴國的，你們可能不知道，平遠有一位將軍，二十年前被封為平遠侯，平遠侯為人和善，這些土匪要是敢追過去，小命都得沒了.”

小疙瘩跑得更快了：“那我們趕緊去平遠，找那位平遠侯幫忙.”

頓了頓他又問：“我跟阿厭都不是宴國人，平遠侯會願意幫我們嗎？”

“我是宴國人啊，哎呀你們別擔心了，平遠侯人很好的，我們只要到了平遠，就會安全了.”

接下來的二十天，還真讓柳厭預料對了，那些山匪一直對他們窮追不捨，一路上好幾次被土匪追上，姜軟又是一場惡戰。

而且好幾次還遇到了來路不明的黑衣人，那些土匪人多，武器又上好，幾波黑人都被他們解決了。

姜軟連番跟他們惡戰好幾次，也累得不行。

還有三日就是月食夜了，也就是姜軟還有三天時間能留下來。

他們脫身休息時，姜軟習慣性的拿出藥給柳厭：“這是最後一次解藥了.”

柳厭怔了一下，並沒有預想中的開心：“還有三天你就要走了是嗎？”

“是啊，只有三天了.”

氣氛有些低沉。

小疙瘩悶悶道：“帶著我們不可以嗎？”

“小疙瘩，我說過的，我沒辦法帶著你們.”

“為什麼沒辦法，我們這一路走來，不都是彼此幫忙的嗎？我承認我們是拖了你的後腿，可那是因為我們還小，等我們長大了，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

姜軟鼻子一酸，差一點哭了出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小疙瘩，咱們早就說好的，你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多久？”

柳厭冷不丁的問了句，姜軟一頭霧水：“什麼多久？”

“多久我們才能去找你？”

姜軟嘆息一聲：“將來若有機會，我們會相見的.”

她不敢說，因為她知道未來十年發生的事，她沒有再見到柳厭和小疙瘩，所以她不敢輕易承諾。

而這一路她最害怕想的就是這件事，就小疙瘩和柳厭的性子，她離開後若是他們活了下來，一定會去京城找她的，那她為什麼沒有認識他們？難道……他們沒能活過十年？想到這裡姜軟猛的搖頭，不，不可能，柳厭體內的毒都解了，小疙瘩身體也養好了，他們不可能活不下去的，或許……就只是有事耽擱了，沒能去找她。

一定是這樣的！小疙瘩喪氣的坐下，柳厭臉色也很不好看。

三人許久都沒說話。

“為什麼？”

柳厭壓抑著難過質問她：“你為什麼不想要我們？”

姜軟猛然偏過頭去，眼淚瞬間決堤：“阿厭，不是我不想要你們，是天意，天意早就註定好了，我們只是凡人改變不了天意的.”

小疙瘩不明白：“天意不讓我們跟著你？還是天意不讓我們去找你？”

“小疙瘩你不要問了.”

“什麼天意.”

柳厭自嘲一笑，語氣帶著幾分偏執：“我只信人定，天意？虛無縹緲的東西.”

“阿厭……”“你若覺得天意不讓我們去找你，那麼你就走，三天後你離開，我跟小疙瘩一定會去找你的，我倒要看看天意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阻止我想做的事.”

姜軟愣住了，這瞬間她在柳厭眼底看到了姜宿玄才有的那分霸氣和狠厲。

他們真的太像太像了，這一路走來姜軟好幾次差點把柳厭當做了姜宿玄。

雖說現在的柳厭跟姜宿玄一樣年紀，可姜宿玄兒時也不是病懨懨的，更不會出現在洛澤……姜軟心跳漏了半拍，她好像對姜宿玄的過去一無所知，還真不知道姜宿玄年少時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