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哪有那麼容易解決。

錢香茹是江錦帶回來的,當初她主動還回玉牌,在別人看來,就意味著江家不把城主府放在眼裡。

那些看熱鬧的人可不管錢香茹本人怎麼想。

城主府門客,擁護者眾多,見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都能不給賀家面子,騎在賀家頭上,紛紛嗤笑。

豆蔻入獄這事即使不是賀家所做,但絕對有他們默許,甚至是推波助瀾。

這裡是江月城。

不管你從前如何,到了江月城,就要守江月城的規矩。

因此錢香茹無論怎麼自證都無用,也擺脫不了誣陷,整日忙的焦頭爛額。

豆蔻被關的第三天,錢香茹才醒悟。

她為何要自證?自證既解決不了問題,還讓外人因為自已擅闖江府搜查。

頭腦清明後,錢香茹巧舌如簧,根本不像前幾日那般憂傷脆弱。

“誰家會把祖傳的玉佩放在客桌上?家主不向管事打掃的僕人問罪,卻欺負小女。”

“若是順手,小女疑惑,家主這般隨意,不怕列祖列宗怪罪嗎?”

“既然你說親眼看見我拿了玉佩,那當日我是怎麼拿的?”

“胡說!我自小便習慣左手握筆,更何況我右手的傷還沒好,怎會用右手拿?!”

“家主可敢將那日宅內的丫鬟叫來?我有話要問。”

“我錢香茹坦坦蕩蕩,何罪之有?!”

她斬釘截鐵,不斷反駁反問。

問的那家丁神色慌亂,說不出個所以然,而家丁與男人是一家,他們找不出實際證據。

官主下令放人。

錢香茹卻並未鬆氣,律法規定審查日有七天,若男人想針對她,不讓她好過,他完全可以與家中丫鬟,僕人等對好口供,拖到第七天。

為何今日這麼快露出馬腳?

她初來乍到,對江月城的瞭解太少,心中總有個念頭在警示她。

豆蔻入獄,或許只是開始。

這是一難。

……

豆蔻回來後大病一場,整日頭昏腦漲,嘔吐不止,連床都下不來。

江夫人派過來的大夫正是第一日為兩人診脈的陳醫師。

陳醫師開了兩副方子,豆蔻喝了幾日依舊不見好轉。

錢香茹心疼的不行,豆蔻生病的事還沒解決好,城內又傳出頭彩詩“抄襲風波”。

連帶著買下頭彩詩的如霜,都被月煙樓管事的梅媽媽禁足。

短短几天時間,錢香茹瘦了許多,纖弱的身子看上去都能被風吹倒。

這次她沒有陷入自證。

而是又寫出一首詩,派小廝跑腿送到月煙樓,交給如霜。

如霜冷著臉撫琴,聽到僕女說的話後立刻起身接過紙信開啟。

白紙上的黑字遒勁有力,圓勁流美,若不是看到右下方的紅印,她都要懷疑是否有人代筆。

如霜好奇的盯著宣紙。

隨著視線下滑,雙眸越來越亮,看到最後一句竟掩住唇笑出聲。

信上不僅寫了如何解除禁足,還告訴她如何透過梅媽媽,將事情鬧得更大。

錢香茹一日不出聲,“抄襲風波”便更強。

連那些不懂文,不識字,不認識錢香茹的普通人,都對她厭煩唾棄。

秋水來過幾次,但都是站在房頂偷聽偷看,錢香茹並不知情。

江月城歷史悠久,書院自然不少,再加上各世家默許,竟有不同書院的文人學子,聯合作詩諷刺“頭彩詩抄襲”。

就在這時,月煙樓貼出布示,錢君(錢香茹)寫下新作,反擊“抄襲”,今晚由如霜誦讀公開。

月煙樓作為江月城有名的溫柔鄉,再加上最近在江月城鬧出不小風波的錢香茹,布示一出,瞬間吸引許多貴客。

未能及時發現布示的學子們,白白錯過了大好定位時機,無奈只能花高價買。

錢香茹並未去現場,月煙樓是風月場所,不適合。

江韋自然也聽說此事,回到江府後還跑去江錦那詢問,“錢香茹那丫頭這次鬧出來的動靜可不小,若是新作不符他們預期,只怕會有更多的人......那丫頭能受得住嗎?”

江錦微微一笑,“可別小看她,香茹心性堅韌,就算是我都不及。我唯一擔心的是,她初來乍到,還未了解江月城的風雲,便將她扯進來,日後若是真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江韋拍著她的肩膀,“如今的江月城早就不是從前的江月城了,早些讓她看到,對她來說,不是壞事。你放心,我會加派人手,保護好她們的安全。”

江錦點頭,雙眸看向門外,“也不知二哥是否安全,多久能回來......”

“放心,他有能力自保,更何況,城主,白家,李家都在,即使遇見意外,以他們的手段,也定能解決。”

“嗯。”

晚上。

月煙樓人滿為患,散客眾多,揮金如土。

連三樓的上廂房都被訂滿。

梅媽媽笑的合不攏嘴。

藝伎表演完便有人起鬨,“如霜姑娘在哪?什麼時候讀詩?”“如霜姑娘在哪?”

梅媽媽合上扇子,步伐輕鬆,姿勢妖嬈,“諸位爺,別急,小曲還沒聽完呢。”

她看向最先說話的男人,“想必您是第一次來吧?月煙樓的規矩,頭牌可都是壓軸出場,接下來請各位爺賞花,賞美人花。”

舞臺正中走來四名衣著鮮豔,姿容豔麗的女人,這些女人的衣衫縹緲清透,僅僅只是招手,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女人們粘著手勢開嗓,嗓音清脆動聽,鶯鶯豔耳,一舉一動牽扯著衣服,格外誘惑,神秘。

讓原本吵嚷嚷的客人看直了眼。

月煙樓的舞姬各個容貌不俗,即使跳完舞,唱完小曲站在那什麼都不做,都好看極了。

一樓散客眾多,不多會就看的入了迷,表演結束後甚至咂咂嘴,覺得沒看夠,不過癮。

如煙見底下氣氛熱漲,抱著琵琶緩步下木梯。

頭牌的所有動作都是訓練過的。

那些從未來過的散客,哪見過這架勢。

如煙衣衫粉紅,容貌嬌嫩俏麗,一顰一笑一瞥,瞬間就把人勾沒了魂兒。

一樓熱烈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

“諸位大人,久等了。”她微微俯身,胸前留下的一縷黑髮隨著她的動作遮住胸口那抹風光,“奴家名如霜,在錢君新作未公開之前,勞請各位大人聽奴家彈上一曲兒,大人可願?”

“願!”

“願!”

“多大點事!彈!彈好了賞!”

“彈!”

“彈”

“賞!”

“賞!”

如煙輕笑,“那奴家便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