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邏輯之刃

向仁的視野裡，整個世界都在失真。

他的右臂已經完全資料化，銀色的程式碼流從指尖蔓延至肩膀，面板下的紅光被冰冷的0與1取代。同步率卡在79%，像是一道搖搖欲墜的閘門，隨時可能崩潰。

而他的面前——

“資料”站在那裡，卻又不完全在那裡。

它是一團模糊的馬賽克人形，輪廓邊緣閃爍著雪花噪點，身後六條同樣失真的觸手緩緩擺動，像是訊號不良的老舊電視畫面。每當向仁試圖聚焦視線，它的形體就會進一步破碎，彷彿隨時會從現實中“掉幀”消失。

攻擊無效。

不，準確來說——是“無法判定命中”。

向仁的大劍每一次斬擊，都像是劈進了虛影，劍刃明明穿過了“資料”的身體，卻沒有觸碰到任何實體。系統介面一片漆黑，連最基礎的戰鬥反饋都沒有，彷彿他的所有動作都被某種更高維度的規則“遮蔽”了。

但奇怪的是——

他的力量還在。

這把足有百斤重的符文巨劍，本不是普通人能揮動的，可此刻在他手中卻輕若無物。

（koye的特訓……果然派上用場了。）

他想起那個魔物娘古代種曾說過的話：

“當你無法‘攻擊’敵人時，或許只是因為你的‘攻擊’被它的規則否定了。但‘規則’……是可以被欺騙的。”

向仁深吸一口氣，劍鋒迴轉，不再以“斬擊”的姿勢劈向“資料”，而是——

“高階法術·使用賜予！防禦！”

劍身上的符文驟然亮起，但不是攻擊性的猩紅，而是守護般的湛藍。

概念改寫完成——

【攻擊】→【防禦】

這一劍，不再是“砍向敵人”，而是“抵禦威脅”。

當巨劍的刃鋒觸及那團馬賽克時——

“滋啦——！”

刺耳的電子雜音響徹空間，“資料”的形體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凝實。雪破圖般的噪點褪去了一瞬，露出底下的人形輪廓——纖細、柔美，甚至帶著幾分熟悉。

（……像koye？）

但下一秒，那輪廓再度扭曲，馬賽克重新覆蓋。

“資料”的error符號劇烈閃爍：

[邏輯衝突檢測]

[攻擊行為偽裝成防禦行為——違規！]

向仁咧嘴笑了。

“原來如此……你的‘規則’只否定‘攻擊’，但如果是‘防禦’，你就必須‘接受’。”

他再次舉劍，湛藍的符文如呼吸般明滅。

“再來！”

這一次，“資料”不再靜立不動。

它的六條馬賽克觸手突然暴起，如扭曲的畫素長鞭抽向向仁！但詭異的是，這些觸手的攻擊軌跡同樣失真，時而快如閃電，時而卡頓如壞幀，根本無法預判。

向仁沒有躲。

他橫劍格擋，符文藍光大盛——

“高階法術·使用賜予！治癒！”

劍刃與觸手相撞的瞬間，概念再度改寫。

【防禦】→【治癒】

“資料”的觸手猛地僵住，馬賽克表面浮現出詭異的柔和光暈，像是被強行注入了某種“修復”指令。它的error符號瘋狂跳動：

[錯誤！錯誤！]

[非攻擊性接觸——無法拒絕！]

向仁抓住這一瞬的破綻，猛然突進！

巨劍的刃鋒不再是武器，而是“媒介”——

“高階法術·最終賜予！共鳴！”

劍尖刺入“資料”的胸口，沒有貫穿，沒有傷害，而是——

同步率突破臨界值！

83%→89%→94%→……

向仁的右臂徹底化作銀色資料流，與“資料”的軀體連線在一起。

他的視野開始扭曲，無數陌生的資訊湧入腦海——

他看到了“資料”的本質。

它不是koye。

它甚至不是“敵人”。

它是……

[……警告……]

[核心協議洩露……]

“資料”的形體開始崩潰，馬賽克如潮水般褪去，最終露出——

一張空白的面孔。

沒有五官，沒有表情，只有一片虛無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