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義收起笑容,閉上眼,雖然是三個人輪著敬酒,但他為了拿下郭總的這一單,是裡面喝得最多的。徐靜思還有周慶然擋著,兩人一推一搡,自已也不好耽擱,大多酒都進了自已的喉嚨,燒得胃疼。

寧君義回到家,倒了杯溫水,吃了止疼藥,就躺在床上,腦子裡還時不時出現見到黎明的一面面。

剛放假回家時,寧君濛給他介紹了許多相親物件,現在他已經記不清相親的過程了。只記得第一次遇見黎明時,從卡座背後傳來熟悉又義正言辭的聲音:“杜先生,是這樣的,或許我們應該討論一些更加能貼合相親的話題。”聲音不大不小但振振有力,似乎相親對於這位女孩來講就是一次必須完成的機械性任務。

兩人的相撞,讓寧君義看清了黎明的樣子。很好看的一位女孩子,但眼中卻閃著驚恐,眉頭也緊緊皺著。寧君義不缺一杯咖啡的賠償,自然選擇還給黎明。但黎明準備賠自已的西裝,是寧君義沒料到的,只是自已好像不小心搞砸了第一次的相見。臺子上閃著光的貓型掛飾和那一句稀裡糊塗得,聽都聽不清得最後一句話,讓寧君義啞然失笑。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愛,永遠是突然降臨的。”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第二次相見時,寧君義正在咖啡館外打著電話,他看到玻璃牆內,兩個身影忽然立起,其中一個就是黎明,另一個應該是她新的相親物件吧。這個小姑娘很著急結婚嗎?這是寧君義當時內心的想法。只是還不等他細想,兩個人就開始吵架。寧君義走進門,準備勸架,而小吳是個機靈的,這種事不能讓老闆來,他趕著把兩人勸好,送出門。

寧君義錯過把掛飾還給黎明的機會。

寧君義塞在口袋裡的手一緊,握住那個小小的貓型掛飾,看來還要再等下一次。

寧君義不清楚黎明什麼時候會來咖啡館,一連著幾天都趕去咖啡館,嚇得小吳還以為是什麼視察工作。週六那天,寧君義本是想交代好咖啡館的工作,趕回c市去的,當時lida的動作越來越大,只是還沒有買散股這麼嚴重,而寧君義一直待在徐城也沒有事做,乾脆準備結束休假。

寧君義剛下車就看到靠窗的黎明和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寧君義善於思考,他想著兩次與黎明相遇的日子,他意識到可能黎明每週都會來咖啡館相親。意識到這一點讓寧君義甚至都不願讓小吳跑腿來買奶茶,自已排了好久的隊,冷著臉,緊緊盯著,隔著一條街的兩人。

寧君義拿到奶茶也沒急著去咖啡館,直到那個坐在黎明對面的男人出了咖啡館,又剩黎明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準備進門。

“這個女的長得不錯啊,剛才還約著看電影呢,快的話今天拿下了。你說胸大的那個?那個早玩膩了,這個胸沒那……”

寧君義的耳朵聽到那個男人嘴中的不堪,停下跨入店門的腳步,抬腳走向那個男人,往男人的身上踹了一腳。

“他媽的誰踹老子?”

男人捂著剛被踹的地方,抬頭對上寧君義的視線。

“離她遠點。”

“你誰啊?”

男人剛想準備抬手揮過去,寧君義抓住對方的手臂往外一抬,腿往對方的身子踢去。對方的身子被寧君義控制著,根本動不了。

“想跟我見一次打一次?”

男人怒瞪著寧君義,等到寧君義放手,身形直了直,落荒逃走。

寧君義回到咖啡館,發現黎明還在,心裡還在為剛才男人的話語感到不舒服,便徑直走向黎明並問出:“你很著急結婚嗎?”這樣的胡話。

也是幸好黎明心大,解釋了一番後,便不計較這樣不禮貌的話語,不然寧君義現在也不知道在女孩子心裡有多差的印象了。

兩人的初識像是一場不期而遇的邀請,雙雙到達目的地。

與黎明的電影讓寧君義把工作又往後推了推。女朋友“騙”到手,寧君義才著急忙慌得趕回c市。

緣分到了,又怎是一句事在人為能擋住的。

黎明一直等著週六見家長的日子到來,週五的時候陳麗媛讓黎明去超市買些水果,好招待寧君義。黎明在超市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位最後的相親物件。

黎明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她還對著男人笑了笑。男人也笑了笑,但眼神卻是打量著黎明。黎明感到不舒服,便準備轉身離開。男人還記得那次的痛,不準備放過黎明,走上前,不懷好意地邀請黎明一起玩。黎明禮貌地拒絕了對方,可男人卻側身挨著黎明,和黎明一起推著那輛購物車。黎明皺了皺眉,“不用麻煩了,我還有事。”

男人聽到,嘴角一勾,“沒想到你這個人有男朋友還出來相親,玩得挺花啊?”

黎明臉上厭惡,手上也放開購物車,仍然禮貌:“你想要這裡面的東西,就送你了。”

黎明轉身就走。男人快一步攔住黎明的去路,抓起黎明的手,牽制住黎明。黎明手用力一甩,然後快步跑向停車場,準備上車報警。

可是男人並不打算放過黎明,他站在車窗外,臉上露著噁心人的笑容,敲了敲車窗,嘴裡說著:“下車啊,這麼久沒見了,我們聊一聊。”

黎明心裡慌,而且對方沒做什麼就報警,她還盯著手機上的按鍵想著,忽的,車窗外不停得拍打聲,讓她手一滑,按到了那個剛聯絡過的號碼。她來超市前問過寧君義喜歡吃什麼水果。

“買好了?”

黎明看著窗外的男人,連忙抬起電話。

“寧君義,你有沒有男性朋友在徐城?我在永誠超市遇到上次那個相親物件了,他攔著我不放。我現在在停車場A區車上,他就在我車旁邊,我沒法開車,我怕撞到他被訛上。”

黎明整理好自已的情緒,背對著車窗,語速飛快,也默默壓低聲音,生怕窗外的人發現自已的想法。

寧君義聽到後,把電話立刻結束通話,連忙給小吳打了電話,“永誠超市停車場A區黑色比亞迪,去救人。車牌我微信發你。”

接著寧君義給黎明發了一條語音,“我讓小吳去了,別慌,有事立刻報警。”

寧君義又忙著給小李打了電話,“我馬上開車回徐城,晚上的航班取消。沒做完的工作我回徐城做,沒動過的工作還給周總。”

寧君義確確實實是想在那天喝完酒就回徐城的,但一到c市工作就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也是周慶然那個人不管不顧,自已的工作,徐靜思的工作也都分給寧君義一些,美其名曰為公司出力,為分公司奮鬥,實際上只是想壓榨寧君義,讓徐靜思和自已輕鬆一些。所以寧君義就計劃著週五晚上坐飛機趕回徐城,正好不耽誤週六見黎明的家長。

寧君義開車上了高速,心裡一直梗著,時不時還要瞥一眼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麼訊息。

小吳這邊一收到訊息就把咖啡館交給別的小職員,連忙開著自已的小電驢趕去超市。一開始小吳還以為是老闆的妹妹出了問題,他甚至不顧保安的阻攔,開著小電驢橫衝直撞得趕到汽車旁,但一到地方看到車裡的人就愣了。

小吳也沒管那麼多,上去就是趕人。男人見不是上次那位打他的,朝著車裡的黎明又是一笑,“瞧瞧,多少個男的圍著你轉,怎麼我就不行?”

小吳抬手就要拉男人走,讓男人離遠點。

男人不耐煩地揮拳向小吳。小吳被一拳打得有點懵,只一瞬就反應過來,也開始反擊。兩人扭打起來。黎明看情況不對,就想下車。可小吳擋在車門前,讓黎明並不方便下車。保安趕過來,看著打起來的兩人,準備上前勸架。黎明心一狠,直接報了警。一開始不報警選擇求助,只是看著男人是親戚介紹的,不能拂了面子,又加上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可現在兩人打起來了,已經關乎到別人了,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警察來時,小吳率先反應過來,停了手卻又狠狠捱了一拳。

警察把男人拉開,“別動手了!警察!”

男人還一臉不屑得看著小吳,小吳也懶得看對方。

“誰報得警?”警察朝著保安看去,保安對著警察面面相覷。

“我!”黎明的車門前還被小吳擋著,只開了一條縫,聲音從裡面傳出。

三人一起被帶到警察局,在這之前黎明還給寧君義說了一聲自已的動向。

寧君義看到訊息又連著把車速提了提。即便有小吳在,寧君義仍然不放心,害怕自已還不夠快。寧君義後悔沒有借周慶然的直升機趕來徐城了,只是一想到周慶然肯定會打聽來打聽去的性子感覺煩而已。

小吳由於黎明的證詞又加上監控上並不是小吳先動手的,簽了個字就出來了。

黎明看著小吳,滿臉歉意,“我……”

小吳撓了撓頭,對著黎明的視線,“你沒事吧?”

“老闆說來救人,我趕得夠及時嗎?”

“沒事,及時及時。”

“那就好。”

小吳還要去開小電驢,就說自已先走。

黎明還是不好意思,說自已載小吳一程,小吳也不扭捏就上了車。

黎明這才有空對著小吳道歉加道謝。

這樣一弄,讓小吳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不用不用,反正也都是老闆要求的,老闆給得錢多,而且又是救人,沒什麼的。”

黎明笑笑,又問小吳身上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小吳傻笑了一聲,說警察局裡都看過了,沒多大事。

黎明聽過才放下心,把小吳送到停車場,自已也準備回家。

寧君義的電話打來。

“哪個警察局?”

聽到聲音讓黎明一愣,才恍然想起自已出了警局忘了跟寧君義交代了。

“已經出來了,我在往家裡走。”

“那去咖啡館等我。”

寧君義才下了高速就忙著給黎明打電話,聽到黎明從警察局出來了,才鬆了剛才一直吊著得那口氣,只是心裡還是不放心。

“好。”

黎明把車開回小區,又走了出來,到咖啡館點了杯可可,靠著窗坐了下來。

寧君義下車看向那個照舊的座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才漸漸平靜,快步走進咖啡館,坐在黎明對面。

黎明一開始還在發呆,看到對面坐的人,便低了頭,心裡發怵。

“怎麼?不想見到我?”

黎明聽到反問,“沒有。我今天沒想到會進警察局的。對不起……”

寧君義定了定心,黎明扭捏的話讓他心裡發癢,根本不像是認錯,倒像是小姑娘撒嬌。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不需要道歉。”

黎明微微抬頭,“真的?”

寧君義伸手撫上黎明的額頭,讓黎明正眼看自已,“假的。”

黎明嘴角上揚,“那就假的了。”

寧君義也不忘正事,“我給你找個助理。”

黎明連連搖頭,她知道根本不是什麼助理,而是保鏢,“哪有我這種無業遊民帶助理的,而且我又不經常出門,出門也不一定遇得見……”

寧君義冷了冷臉,他自已不清楚,自已的臉突然冷下來,像是要吃小孩般冷漠,“那遇見了呢?今天我能讓小吳趕過去,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我不在呢?小吳不在呢?”

黎明心裡又一緊,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寧君義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從來沒這樣生氣過。

“我本來今天沒想找你的,我是想報警來著,只是不小心按到了。”

黎明又一低頭,她以為寧君義生氣得是沒有先報警,只好把原本的計劃告訴對方。

寧君義的心又一冷,他才發現,黎明並不是因為信任自已而先通知自已,反而是一個誤會。更是讓寧君義生了一口悶氣,寧君義還想說些什麼,但寧君義又發現自已剛才語氣太沖,又拉不下面子,想說話已經晚了,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緩和。

黎明拿著杯柄的手往前伸,抓住寧君義的袖子,扯了扯,“別生氣了,下次我出門見到了,絕對撒腿就跑。”

就算寧君義生氣,但黎明仍然不想每天有助理跟著她。這樣會讓黎明感到不舒服,黎明也是一個倔的人。

寧君義看著那隻拉著自已衣袖的手,耳朵裡又傳進黎明柔柔的聲音,喉嚨緊了緊,輕輕嘆了口氣。

“那好。以後出門,只要遇見就給我打電話,只要搭話就報警,別再像今天這樣了。一定要先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寧君義看著黎明低著腦袋,手上還不放衣袖,也不清楚黎明心裡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

“黎明,我很在意你。”

黎明眼神動了動,頭更低了,又像是那次“相親”見面一樣,跟一隻逃避的鴕鳥一般。

“黎明,今天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我不一定每次都能解決的,你要學會保護自已。”

黎明心裡優柔寡斷,像職場騷擾,像口頭性騷擾,她都要糾結再三,有不同的緣由讓她糾結。可能是公司的裁斷,可能是親戚的說道,她考慮得太多,心中的結一個又一個。

“不要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不舒服是自已的,傷害也是自已的。”

其實陳麗媛並不是沒勸過黎明放下,離開流言蜚語,放過自已,但都沒能成功。

寧君義看著一動不動得黎明,衣袖已經被鬆開了,手還搭在上面,衣袖皺皺巴巴。

“遇到事,想做什麼做什麼吧,有事我來擔。別怕,黎明。”

黎明眼睛亮了一瞬,她的所有心結都源於她在乎的人也遭受著言語的攻擊,陳麗媛也被貼上“教育不成功”的標籤,她無法將它撕下,甚至陳麗媛自已也無法撕下,她們並沒有強大到讓所有人閉嘴。

這讓黎明漸漸越來越放不下,做事情要再三考慮。

寧君義已經心裡不平靜了,他沒辦法看到黎明的變化,只好抬手包裹住黎明剛松衣袖的手。

一隻手緊緊握著另一隻手,溫熱漸漸使兩隻手的溫度平衡,黎明的手慢慢變熱,又由於心中的緊張開始冒汗。

現在,黎明的心跳聲,只有她自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快速地,激烈地鼓動,讓她閉上眼睛。

寧君義的內心也不知怎麼了,心的顫動漸漸傳遞到手上,輕輕得晃動讓黎明終於抬起頭。

黎明與寧君義兩人視線相交。

清冷的眼睛對上閃亮的眼睛也有了一絲鬆動,咖啡館的氣溫像是在無限升高,不然黎明的身上的發熱已經蔓延到臉上,讓她深深得一再呼吸來平靜內心的悸動。

寧君義的呼吸急促,心中一頓,他實在是忍受不住,黎明那雙眨巴的眼睛,他緩緩起身向黎明靠去。黎明不自主地閉上了眼,寧君義在黎明的眉心輕柔地落下一吻,又迅速抽身坐正。

兩人的手從握拳漸漸變成了十指相錯。

黎明心下的跳動猛烈得不像話,她一瞬抽走相擁的手指,移走相視得如同擁吻的眼睛,嚥了咽口水,“我媽應該還在等我吃飯,我先走了。”

迅速彈起的動作,落荒而逃的身形,讓寧君義凝望了好久,這樣子真像第一次相遇的黎明,像只貓兒般悄咪咪地逃走,隨即又轉頭看向窗外,自已真是衝昏了頭,做出這樣嚇壞小姑娘的舉動。

週六,天矇矇亮,陽光閃著寧君義的眼。寧君義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手機上仍然停留的訊息,說不上來的滋味讓寧君義自責不已。

寧君義昨天從咖啡館出來後,就一直在給黎明發訊息,但黎明不是不回覆就是嗯。讓寧君義不知所措了起來。

寧君義一再確認,黎明是否生氣,翻來覆去,把聊天記錄當成一篇閱讀理解,細細思索。寧君義想得多,就是認為黎明因為昨天的那個逾矩的動作生氣了。

寧君義:如果一個女孩子因為你的舉動生氣了,怎麼辦?

靜夜思:你?女孩子?誰?是上次在車上讓你合不攏嘴的那位?

寧君義身邊結過婚的男性好友只有周慶然一位,即便是再不願意讓周慶然打探自已的感情,也沒辦法,只能討教一二。

寧君義:說不說?

靜夜思:霸王硬上弓啊。

寧君義看著這樣的訊息,滿臉嫌棄,就扔下手機,準備換衣服出門。今天去黎明家裡還要做些準備,不能空手去。

手機那頭的周慶然不知道寧君義早已經離開,只覺是他不好意思。

靜夜思:你瞧瞧你,直接色誘,哪個女生能扛得住?

靜夜思:不行不行,萬一人家以為你小白臉呢。那你送套房,實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