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意無意,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手背,帶著絲絲涼意,隨即又悄然消逝,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謝謝。”

姜戈勾起一抹笑,默默跟在她身後往空位走著。

或許因為考試將眾人座位打亂,留在食堂吃飯的人很多。

眾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才堪堪坐下。

姜戈與王遠洲幾乎自帶聚光燈,一路上不時有人朝他們張望。

“和你們吃飯真有壓力。”章心媛吐槽著。

“那都怪姜戈要跟過來。”

“抱歉,我以後還是一個人吃飯好了…”

王遠洲扒飯的動作一頓,眉頭緊皺。

真會裝啊,他就是單純想嗆他一句,姜戈倒是順著他的話就賣起了可憐。

果不其然,海一禾立刻便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樣,擺著手說以後也一起吃飯。

王遠洲那句話,反而給他做了嫁衣。

“看來你道行還是不太夠。”章心媛感嘆道。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從上午的語文聊到下午的數學,氣氛閒適。

海一禾全程揚著笑,很享受這樣的氛圍。

她伸手想去拿自已的水瓶,卻兀地發覺自已的左手整個無法動彈。

“怎麼了?”

坐在對面的姜戈率先發現異常,語氣擔憂。

那股陌生的心慌感再度席捲,彷彿又回到舞臺上手指不受控制的無措時刻,海一禾滿臉驚恐地回望向他,哽咽道:

“我的手…又動不了了。”

這次不單是一隻指頭,而是一整個手掌。

“這麼突然?是不是腱鞘炎犯了?”

王遠洲放下筷子,同樣緊張地望著他。

他對身體疾病這塊瞭解的不多,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球隊裡曾經有人訓練練狠了患上腱鞘炎,天天叫痛。

說不定是海一禾剛考完試,用手過度。

“不知道,有點麻麻的,動不了。”

“考完回家,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姜戈淡淡開口,平靜的神色令人心安,“腱鞘炎是小事,不用害怕。”

海一禾垂著眸,盯著這隻無法動彈的手,神情懨懨。

演出尚且能說是緊張導致的,可此刻她心緒平穩,似乎只能往他們口中的腱鞘炎上想。

姜戈默默關注著她的情緒,主動替她擰開水瓶遞過去,安撫道:

“緩一會兒就好,不會影響接下來考試。”

“…嗯。”

王遠洲看著他順其自然的動作,有些後悔自已光顧著吃飯,沒先一步幫海一禾遞水去。

“那個女生是不是準備找你?”

他指著在不遠處徘徊的嬌小身影,不懷好意般朝姜戈道。

是剛才跟著他下樓梯的那名女生。

章心媛正忙著幫海一禾揉捏手掌,難得沒有插嘴。

“我不認識她。”

“對女生這麼冷淡不好吧?”

姜戈聞言,懶懶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弧度:

“比不上你溫柔,不然你去和她打個招呼?”

王遠洲吃癟,回過頭往海一禾那邊湊去。

他本想讓姜戈在海一禾面前出些醜,還是低估了他耍嘴皮子的能耐。

“疼嗎?”

“還好。”

“是不是前段時間鋼琴練久了?你又天天刷題,手指的負擔大。”

章心媛輕柔地替她按著,少見地穩重模樣。

收到眾人的關心,海一禾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緒也得到了些緩解,揚起一抹笑,或許是為了說服自已,也或許是安撫眾人一般,語氣溫柔。

“應該是,放假了我會去醫院看看的。”

問題都出現在手上,她沒多想,或許真就像章心媛猜測的那樣,是她用手過度,得了腱鞘炎也說不定。

吃完飯時,那隻不能動彈的左手也已經恢復原狀。

下午的數學考試順利進行,在和章心媛回宿舍的路上,海一禾又從她口中聽見了白天見過的那名女生。

她叫劉喜月,年紀裡關於她的傳言很多,大多都是她和學校裡的誰誰誰談了戀愛。

進校不到一年,她的前任們橫跨高一到高三,幾乎只要是有點姿色的,叫得出名字的,都是她的狩獵物件。

“她好像真把主意打到姜戈頭上了,到處找人打聽。”

宿舍樓下種著幾棵高大的懸鈴木,樹幹粗壯。

數學只考兩個小時,阿姨還沒開宿舍門,兩人便坐在樹下啃著懷裡的關東煮,閒聊著路上聽見的八卦。

“劉喜月去找段涵蕊了,還威脅她離姜戈遠點,”說著,章心媛搖了搖頭,好笑道,“她不會真以為姜戈跟她一個考場,跟她就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吧?”

“都高中生了還這麼幼稚,這次聯考後他們估計都再也見不到面了。”

蟬鳴聲漸歇,太陽正落幕,天幕粉中透著紫。

海一禾心下沉了沉,低聲道:“她沒把涵蕊怎麼樣吧?”

前段時間關於兩人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也難免劉喜月會將目光落在段涵蕊身上。

她有些慶幸自已沒被找麻煩,小腹處卻覺得有些酸澀,似乎眾人下意識都忽略了她,默契地認為姜戈與段涵蕊才最相配。

“耍嘴皮子而已,段涵蕊也不是吃素的好吧。”

章心媛往嘴裡塞進最後一塊蘿蔔,忽然笑得有些神秘。

“不過劉喜月應該馬上就要來找你了,段涵蕊沒忍住,跟她說你才是姜戈喜歡的人。”

海一禾張了張嘴,情緒彷彿坐上過山車,臉頰“騰”地緋紅。

段涵蕊一定是和章心媛待久了,才會說這些不著調的話。

“臉紅什麼,她還沒說你也喜歡他呢,別等會兒劉喜月找茬的時候,她還沒開口,你自已就先暴露了。”

“胡……胡說。”

“你害羞什麼?姜戈自已都承認有喜歡的人了,我們都覺得是你好不。”

“別瞎猜…萬一不是呢?要是是他在京城喜歡的人呢?可能只是他對誰都很好,我們誤會了而已。”

分明是說來搪塞章心媛的話,可越往細說,她也越發冷靜。

說不定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呢?

是她們自已先入為主,才自顧自揣測錯了姜戈的想法不是嗎?

聽見她那句“他對誰都很好”,章心媛忍不住咂舌,就姜戈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怕是隻有海一禾覺得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