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喧譁，在等到章心媛之前，海一禾先發現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少年雙手插著兜，俊朗的五官與出眾的氣質在人流中異常顯眼。
而在他身側，還跟著一名嬌小的女生，就是早晨坐他身旁問題的那位。
海一禾愣在原地，抬起來想打招呼的手懸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有些尷尬。
“他人緣不錯啊。”王遠洲傾身附在她耳邊道，有些拱火的意味。
海一禾訕笑兩聲，強迫自已移開視線，向後撤了幾步。
她莫名不想讓姜戈看見自已，覺得尷尬，索性躲在王遠洲身後，裝作一開始就沒遇見。
“王遠洲！你看見一禾了沒！”
章心媛風風火火地從樓梯上跑下，大咧地嗓門毫不遮掩，引得周圍人都轉過頭將視線落在他們這邊。
她像一隻被嚇到的貓，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你小聲點，她在躲人呢。”
“什麼？躲誰？”
王遠洲的視線往一旁挪了挪，章心媛順勢回頭，便望見了正駐足注視著這邊的姜戈。
看著在他身旁糾纏的女生，她立即瞭然，和王遠洲交換了個“我懂”的視線。
“抱歉，我中午和我朋友約了一起吃飯，失陪了。”
姜戈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不顧女生還想再挽留的話語，頭也不回地往不遠處三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海一禾往後躲的動作，他瞧的一清二楚。
不過是出於禮貌早上給她講了一道題，卻像粘上一塊狗皮膏藥似的怎麼也甩不掉。
還以為她只是帶著什麼單純的想法，誰知和以外試圖接近他的人毫無區別，不過是手段新奇了些。
他是不介意陪她耗，可讓海一禾誤會他們的關係，他絕不會允許。
連表面上最後一絲客氣都不屑偽裝，姜戈不顧身後人的糾纏，大步流星走到章心媛身旁。
章心媛神情還有些呆愣，方才還跟王遠洲揣測著兩人的關係，下一秒本尊就站到了他們面前。
她有些被抓包的心虛，王遠洲卻顯得興致勃勃。
“那個女生可是在叫你哦，不去找別人嗎？”
姜戈連眼皮都沒抬，直直盯著此刻躲在他身後的海一禾，語氣平淡，彷彿只是在陳述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我不認識她，考試坐我旁邊的人而已。”
“讓我和你們一起吃飯，躲一躲行嗎？”
海一禾垂著眸，雖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也能猜想到姜戈此刻那雙淺灰色眼眸中蘊著什麼樣的委屈。
她一定拒絕不了。
章心媛戳了戳她的手肘，見她還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哪能不懂她此刻的想法。
沒有明確說拒絕，那就是同意。
“大明星都這麼說了，我們哪能拒絕啊。”
王遠洲癟癟嘴，雖有些不快，卻沒明顯表現出來。
只是默默往前走了兩步，隔斷了姜戈與海一禾之間的距離。
“語文考的怎麼樣？”王遠洲找著話題。
“默寫《金陵懷古》有個字寫錯了，李珺肯定又要讓我罰抄十遍…”
聽著章心媛破防的長吁聲，姜戈前行的步子愣了片刻，皺著眉問道：
“默寫錯了要罰抄？”
“你不知道？”章心媛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話，瞪大了雙眼，緊接著又像找到同道中人似的，笑得幸災樂禍，“也是，你轉學來的還不清楚。”
“理解性默寫扣了分，原文罰抄十遍，”她笑著拍了拍姜戈的肩，全然不見剛才的痛苦，“你錯了幾個？要抄多少遍？”
姜戈沉默半晌，難得消沉。
“…我都空了。”
“你是真的一點沒背啊，這回還考了《登岳陽樓記》，你有的抄了。”王遠洲毫不留情地補刀。
章心媛笑得前俯後仰，見到比自已更慘的人後，自已那點難過頃刻間便灰飛煙滅了。
海一禾默默望著姜戈蹙起的眉，止不住有些擔憂。
默寫一般是最好拿分的地方，他居然全部放棄，要想從閱讀或者作文拉分，會更難。
她只知道他理科很好，卻沒想過他對語文竟然這般不上心。
萬一聯考考差了，還怎麼扭轉李珺對他的看法。
“下午的數學加油，爭取把語文丟掉的分拉回來。”
兩人的鬨笑聲中，海一禾的認真的語氣顯得有些奇怪。
忽然聽見她與自已說話，姜戈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朝她點點頭，鄭重其事道：
“嗯，下次考試我會和你一個考場的。”
話中意有所指，王遠洲瞥了眼暗自挑釁的姜戈，嗤笑一聲。
“可惜這次和她一個考場的人，是我啊。”
海一禾像是全然沒注意到眾人議論聲中的針鋒相對，笑眯眯地挽著章心媛的手腕，滿腔歡喜道：
“希望我們都可以在一個考場遇見！”
“你們一起就行，我能去你們隔壁的第二考場就不錯了。”
章心媛打趣著，她的成績不似眾人亮眼，常年在中游徘徊，偶爾幾回發揮超常，也不過是紅榜的末尾。
可她心態好，和成績優異的海一禾做了這麼多年朋友，那些年少氣盛的倔強早就在一場又一場的考試中消磨殆盡了。
“在一層樓也不錯，吃個飯也有伴。”
說著，王遠洲看向海一禾，嘴唇微微下癟，神情無端有些委屈。
“球隊的隊員都在三樓，班裡都沒人和我說話…每天吃飯都是一個人，太憋屈了。”
“這就是你跟在一禾旁邊蹭飯的理由？”
“姜戈都跟了，我不能一起嗎？”
分明回答的是章心媛的話，王遠洲的眼神卻落在海一禾身上。
她見慣了兩人的貧嘴，將食堂阿姨手中的盒飯遞給他。
“當然能，你喜歡吃的雞排飯。”
她走在最前，挑選著合眾人口味的盒飯。
二高的食堂不是打飯制，而是由外界的承包商提供不同種類的盒飯，菜量適中，味道也不錯。
王遠洲喜歡吃雞排，章心媛喜歡吃炒飯。
可到了姜戈，她卻一時犯了難。
他喜歡什麼，她不知道。
“我沒什麼忌口，和你吃一樣的。”
姜戈適時開口，彎下腰湊到她身旁，兩人貼的極近，髮間傳來熟悉的馨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