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綿被嚇得不輕，根本不敢停下，直到跑回校門口才停下，手撫著胸口，大口喘氣。
忽的，她伸手摸到纖白的脖頸，卻沒觸控到熟悉的紅繩，低頭一看，玉墜不見了。
肯定是掉在小巷子裡面了，洛綿面露急色。
這條玉墜項鍊是她的週歲禮，陪伴了她十幾年，很有意義，且十分重要。
洛綿顧不得小巷子裡的危險，強撐著一口氣，原路返回，低頭找尋玉墜子的蹤跡。
巷子早已沒了那群人的身影，洛綿不放過任何一寸角落，仔仔細細搜尋地面，卻始終沒看見墜子的蹤影。
來來回回她找了好幾遍，都沒看見。
太陽徹底西沉，巷子裡的光線變得暗淡，一聲低沉的嗓音從背後響起，打斷她的尋找。
“綿綿，你在幹什麼？”
洛綿直起身，一回頭，席錦辰深邃的面頰映入眼簾，眉頭緊蹙。
“我，我東西掉了。”洛綿抿了抿唇，紅彤彤的眼睛昭示著她剛才哭過。
席錦辰面色微緩，瞅了眼她微紅的眼尾，淡淡道：“你一直沒回家，阿姨不放心，我就來找你了。你掉了什麼東西？我幫你一起找。”
洛綿聞言意識到天色漸暗，離放學已經過去很久。
男人的語氣談不上熱絡，洛綿沒打算說實話，“可能是落在學校了，我們回家吧，我明天回學校看看。”
席錦辰見她面色正常，沒有多說什麼，示意她上車。
洛綿心裡揣著事情，也沒有心思緊張，安靜地隨著席錦辰回家。
一下車，一直等在門口的翁青語著急忙慌走上前，面色緊張，上下打量洛綿，生怕她出事。
“媽，媽媽我沒事，我的東西掉了，我找東西忘記了時間。”洛綿還是有些不適應媽媽兩字，喊得磕磕巴巴，“讓您擔心了。”
少女客氣且疏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下次記得早點回來，免得我們擔心。”翁青語絮絮叨叨，話鋒一轉道，“週末我帶你去買手機，方便聯絡。”
洛綿其實有手機，只不過那是洛成淘汰下來的舊手機，十分卡頓，她也就平時和爺爺奶奶打電話用。
本想著拒絕，翁青語像是猜到似的，“別拒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停好車的席錦辰見狀道：“阿姨，我們進去吧，該開飯了。”
“對，趕緊進去。”
翁青語握著洛綿的細膩柔軟的手朝別墅裡走，洛綿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還是不太適應母女間常見的親密。
整個餐廳只坐了席佳一人，倒也常見，席博康的公司規模雖然不大，卻也少不了應酬，不經常回家吃晚餐。
席佳早就餓了，見母女倆親密地進來，陰陽怪氣地嘀咕一句，“磨嘰死了。”
沒人聽見她的嘀咕，可是洛綿能感受到她散發的惡意，沒有理會。
*
“外婆？”
老舊的小城區，光線昏暗，狹窄的小巷子格外格外靜謐，稍有動靜左鄰右舍全能聽見。
附近的狗接連叫喊，一時間整個巷子聽著極其熱鬧。
周也藉著門外白潔的月光，瞅了眼手臂上的烏青，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勢，將書包裡的黑色長袖外套拿出，隨意套在身上。
見堂屋沒人，燈也關著，周也又喊了一聲。
裡屋傳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緩慢悠長，仔細聽有些拖沓。
“週週回來了啊！”蒼老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到堂屋。
周也見狀開啟燈的開關，昏黃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少年嘴角和顴骨處的淤青看得不太真切。
“你們晚自習上到這麼晚啊？”一個步履蹣跚頭髮花白的老人從裡屋走出，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牆上掛著的時鐘。
九點半，太晚了。
周也不敢正對老人家，怕臉上的淤青被發現，假裝口渴倒水，聲音比平日正經，“嗯，學校晚自習下課比較晚。”
他其實一直瞞著外婆，說是在學校上課，其實逃課在外面兼職。
其實六中壓根沒有晚自習，這是他騙老人家的說辭。
荀老太太沒有懷疑周也的話，她人老了，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對於他學校的事情也不太瞭解。
周圍鄰居都說周也變成了壞孩子，可在她看來，周也雖然打扮奇怪了點，骨子裡依舊是好孩子。
“這大夏天，怎麼還穿外套啊？”荀老太太奇怪地看了一直背對著她的周也。
周也聞言脊背一僵，面不改色扯謊，“晚上外面氣溫有點低。”
盛夏晚風沒有涼意，怎麼會冷，更何況正值氣血旺盛的年紀，少年的謊話漏洞百出。
荀老太太是老了，卻不是傻了，走過去將周也掰正，一眼看見他臉上的傷痕。
“哎呦！你這是又去打架了？外婆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和那群小混混打架。”荀老太太即便不去學校，周邊也有六中的學生，多少有點風言風語傳入她耳朵。
周也哭笑不得，他自已也是小混混。
“沒事的，外婆，他們找我麻煩，我就打了回去，沒主動招惹。”周也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爭取不讓荀老太太覺得他吃虧。
荀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可是別人打你，你躲著點啊！這要是出了人命，你讓外婆怎麼活？”
“我知道了。”周也漫不經心地保證。
荀老太太恨鐵不成鋼，拉開旁邊的櫃子，拿出藥箱，給他擦藥。
周也垂眸，看著一臉心疼的荀老太太，繞在嘴邊的話終究是講了出來，“外婆，你還是別去擺攤了，就在家裡享享福，我能賺錢了。”
他週末的兼職沒有隱瞞，早早就和荀老太太講過。
這話他沒少說，荀老太太都聽出繭子，“那不行，賺一點也是賺，我還要給你攢錢讀大學。”
“雖然你這個高中不太好，但只要你用功學習，總能考上大學。”荀老太太對於考大學有著執拗，想了想又道：“本科考不上，大專也成。”
她僅僅知道自已這個外孫在學校經常打架，穿衣打扮也不像學生，但是學習這方面她有自已的執拗，相信周也肯定能考上大學。
當初他媽媽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才會被負心漢拋棄，最終抑鬱自殺。
周也桀驁的眉眼閃過一絲無奈，無論他講多少遍，老太太就是不同意在家享福。
荀老太太怕周也還勸，又道：“當年你揍了那群不著調的小流氓之後，就沒有人敢到攤子上找外婆的麻煩，外婆生意也不錯，你就別瞎操心。”
“你餓不餓？外婆給你做夜宵。”荀老太太塗完藥，說著就要起身去廚房，生怕餓到周也。
周也那頭不可忽視的紅髮在燈光下發著微弱的光芒，立馬出言制止，“不用了，我先去洗澡，外婆你早點休息。”
說著，怕多待一秒情緒就會崩潰，匆匆繞過她身邊，進入房間。
荀老太太眼睛有些老花，加之他速度快，沒看清他臉上的異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