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微信聊天框彈出視訊通話。
速度快到洛綿差點以為周也一直盯著他們的聊天框。
她沒有半分猶豫,滑下綠色的接聽鍵。
“睡不著?”
鏡頭裡的少年靠在床頭,神色疏懶,眸子毫無睡意,睡衣的扣子解開,精緻刀削般的鎖骨若隱若現,一路向下,結實的胸肌映入眼簾。
姿勢像是一直沒睡。
洛綿稍稍別開眼睛,輕聲嗯了一聲,羞澀開口:“你的衣服。”
周也聞言低頭看了眼,深褐色的瞳孔染上笑意,勾了勾唇角,扯起一個壞笑,“放心,你看哥哥的身材,不收費。”
少年聲音刻意壓低,帶點低哄的意味,極其勾人。
“流氓。”
暖黃色的燈光下,洛綿臉紅的不明顯,但一股熱氣縈繞在她略帶嬰兒肥的面頰和耳根。
聽見和以前如出一轍的兩字,周也輕笑出聲,磁沉的笑聲在安靜的房間內尤為好聽,像是大提琴在演奏。
“別笑啦!把衣服扣上。”洛綿低聲嘟喃,帶點撒嬌的意味。
少女粉嘟嘟的嘴唇格外誘人,光線昏暗,曖昧的氛圍只增不減。
周也眸子暗了暗,聽話的扣上睡衣領子,神色正經幾分。
“你怎麼樣才能睡覺?”
這句話問得有些生硬,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他期盼收到她的訊息,又希望收不到。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希望她今晚有個好眠。
“我想小兔子了。”洛綿一直都是抱著兔子玩偶睡覺,已經是十幾年的習慣。
從她記事起,那隻承載著媽媽氣味的兔子從未離開過她,陪伴她一夜又一夜。
周也微微偏了一下鏡頭,只見影片出現一幅畫面。
刀疤臉的粉色兔子躺在他枕頭邊,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看著特別嬌小可愛。
“它怎麼在你的床上啊?”洛綿呼吸一滯,微微有些訝異。
她還以為小兔子還掛在院子裡吹風。
“不是你說要守護好它嗎?”周也揚了揚眉,眉眼間皆是不明的笑意。
“我可是信守承諾。”
洛綿啞口無言,她也不是這個意思啊!
總感覺怪怪的。
見她不說話,周也舌尖不動聲色地頂了頂腮幫子,痞笑道:“現在兔子在鏡頭裡,就當是陪在你身邊了,睡吧。”
洛綿見狀猶豫一瞬,聽話地閉上眼睛,手機卻還舉在手心裡,對著她自已的臉。
影片沒有結束通話,周也舉著手機對焦兔子,眼睛卻貪婪的望著少女的睡顏。
紅潤有光澤的肌膚在光線下鍍上一層細碎的光,好看到呼吸停滯。
安靜半晌,洛綿倏地睜開眼睛,調皮道:“還是睡不著。”
周也見狀低低笑出聲,明白了她心裡的小九九,將鏡頭對準他自已。
果不其然,洛綿怯怯開口:“你能給我唱歌嗎?”
“我不會。”
周也知道她肯定憋著主意,卻不料是他不擅長的領域。
被拒絕後的洛綿失望的哦了一聲,隨後可憐兮兮地盯著螢幕,也不說話。
周也終究敵不過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心軟下去一塊,妥協道:“想聽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洛綿的月牙眼刷地亮起,滿臉笑意。
周也其實真不太會唱歌,也很少聽歌,大部分聽到的歌都是酒吧裡的搖滾樂曲。
這也不適合她。
最後,只能選了一首膾炙人口且適合入眠的歌曲。
小星星。
少年一開始唱得結結巴巴,完全不在調的狀態,逐漸歌聲越來越熟練,清冽的嗓音始終縈繞在少女耳邊。
很好聽,也很安心。
洛綿在周也輕哼的小星星歌聲裡安然入睡。
過了半個多小時,周也哼唱的口乾舌燥,才漸漸停下,抿兩口床頭玻璃杯中的涼水。
見她呼吸平穩,好像進入了深度睡眠。
周也盯著她可愛的睡顏,輕聲開口:“晚安,我的小星星。”
少年音色低沉,略微有些沙啞,卻能聽出裡面的寵溺和深情。
這一晚,影片電話直到洛綿的手機沒電才自動結束通話。
這頭洛綿睡下了,席家三樓某間臥室的燈光卻驟然亮起。
“你要去幹什麼?”席康博睜開眼睛看了眼起床的翁青語,低聲詢問。
翁青語聽見他的聲音,轉過頭有些詫異道:“你還沒睡啊?我想去樓下客廳坐坐。”
她一直無法入眠,滿腦子都是白日裡發生的畫面。
尤其是席佳那句“連媽媽不要的小孩”一直在她腦海裡迴轉,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你不也是。”席康博坐直身子,半靠在床頭,拍了拍身邊的床鋪道:“我們聊會兒吧。”
翁青語沉默片刻,坐回床上,半靠在床頭,聲音縹緲無力。
“我當初是不是不該離婚?”
終究是她的錯。
是她為了前途放棄爭奪洛綿的撫養權,導致她從小沒有媽媽。
是她寵溺席佳,導致她無法無天。
如果當初她沒有離婚,是不是她們都不會受到傷害,幸福平安成長。
席康博一直都知曉她的心理,知道她對於洛綿的愛和愧疚,出聲安慰,“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只能怪命運捉弄人。”
當年翁青語和洛成結婚生子,本意是奔著美滿的幸福家庭,結果後期觀念不合,頻頻吵架,最終離婚收場。
難道為了家庭的圓滿就犧牲翁青語追求的幸福嗎?
這不公平,她也有再次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
可洛綿又何其無辜,成為父母之間感情破裂的犧牲品。
這個答案具有爭議性且永遠無解。
“要是當年我和洛成糾纏到底,沒有簽下那份協議,是不是結局會不同?”翁青語沒有因為這兩句寬慰而走出死衚衕,仍然執著糾結當年的選擇。
當年洛成不求上進,還阻止她變得更加優秀,在一次次地打壓中愛意消磨殆盡,只剩下無力的爭吵,最終她提出離婚。
洛成哪有那麼輕易離婚,長達一年之久的周旋,最終以她放棄爭奪女兒洛綿的撫養權,和不能看望洛綿為代價而結束。
這十幾年她一直關注洛綿的動向,直到她發現突破口,她知道洛綿的爺爺奶奶重視學習,肯定會同意她帶走洛綿。
畢竟洛綿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有記憶的小孩子,她的前途應該在光裡。
翁青語能為她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和條件,這是洛爺爺和洛奶奶無法給予的東西。
小鎮的教育資源終究比不上大都市。
如今到底誰對誰錯,已經無法判定。
或許一開始的婚姻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但洛綿不是錯誤的結晶,她明明是在父母期盼中降臨世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