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綿聽見熟悉的聲音,緩緩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滿是傷感,像是掉落人間的天使,美好且破碎。

看清是周也後,她心底裡一直壓抑的委屈終於得到發洩口,鬆開懷中的娃娃,一頭栽進少年溫柔的懷抱。

“嗚嗚——”

周也被力道衝擊,蹲得不穩,向後倒下,好在他平衡感極佳,快速找到著力點,穩穩接住了少女,沒有狼狽摔倒。

聽著懷中少女的嗚咽聲和啜泣聲,周也心臟像是被一把劍刺入,疼得在滴血。

“不哭,不哭,我們阿綿不難過。”周也的音色難得溫柔,桀驁不馴的眉眼都溢著心疼,輕拍她的後背,緩解她的情緒。

哭聲在少年寶貝似的低哄聲中更加猛烈,如水漫金山似的淚水噴湧而出,抑制不住。

夏天的衣服薄,不到一分鐘,周也胸前溼了一片,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

他能清晰感知到少女的體溫,還有噴灑在他胸前的氣息,藏著隱秘的幽蘭香。

半晌,洛綿終於哭夠了,濃密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珠,欲落不落,淚水佈滿嬰兒肥的面頰,楚楚可憐。

周也掏出口袋裡的紙巾,動作輕柔,一點點擦拭掉她的眼淚和委屈。

青筋凸起的手臂肌肉緊緻,周也穩穩當當的扶著洛綿白皙纖長的手臂,藉著他的力道,洛綿站直了身子。

周也垂下眸子,瞥了眼少女踩在地面的腳。

隨後,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遺落的那隻粉色夏季涼拖上。

“扶著牆,我去給你拿拖鞋。”

洛綿鬆開攀附在周也臂膀上的手掌,毫無安全感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身影,不讓他離開視線。

周也將拖鞋撿起,走回洛綿身邊,蹲下身子,經絡分明的大掌輕握上她骨感的腳踝。

腳背瓷白,粉嫩的指甲蓋圓潤,腳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小小一隻腳彷彿他的一隻手掌就能完全包裹。

“髒。”

洛綿垂著眸,驚撥出聲,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她的腳,卻被那隻經絡分明的手掌緊緊扣住,紋絲不動。

只見少年用紙巾輕柔地擦拭她腳底的塵土,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一處,白白淨淨的小腳被塞入粉色拖鞋。

周也直起身,對上洛綿像小兔子般紅通通的眼睛,陽光沿著瓦簷灑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光。

“阿綿不髒。”

少年神色認真,語調不急不緩,低音炮的嗓音勾著人的心。

另一邊尋找洛綿的席錦辰一開始從東門出發,沿著上學的路線尋找洛綿,沒有看到身影又原路折回。

在北門的安保室調取監控,判斷洛綿跑出家門的方向,等他追尋到西門時,洛綿已經隨著周也離開。

街道的監控他無權調取,只能先折返回家問清楚情況。

臨近中午的陽光越發毒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周也本想帶著洛綿去網咖,卻又覺得不太合適,正巧外婆打電話喊他回家吃飯,他乾脆帶著她一起回家。

機車穩穩地停在老城區的某條小巷子裡,周圍的野狗聽見聲音不停吠叫。

沒有心理準備的洛綿抱著兔子,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嚇了她一跳,清澈見底的雙眸左顧右盼,生怕有狗會竄出來咬她。

“別害怕。”周也見狀勾了勾唇,“狗不會咬女孩子。”

一路上洛綿的心情並沒有舒朗,面對少年的玩笑話絲毫提不起興趣,仍舊沉悶的要命。

周也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沒有如同往常那般不正經,而是帶她進了門。

一推開大門,只見幾十平方的小院種植著花花草草,打理得井井有條,右側還停著一輛街邊賣小吃的車子。

洛綿跟在周也身後進入堂屋,正在廚房燒飯的荀老太太聽見了動靜,揚聲道:“是週週回來了嗎?馬上可以開飯了。”

周也收起在外面的戾氣,變得異常乖巧,語氣溫柔,像是燥熱的夏風吹拂過冰涼的河水,暑氣消散。

“是我。”周也應聲道,“外婆,多準備一副碗筷,有客人來家裡了。”

話音落下,只見洛綿仰頭盯著他,眼神怪異。

“週週?”

少女鼻音未消,甜軟的嗓音像是被黏住,尾音上揚。

“小名。”周也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總感覺有點羞恥。

週週和也哥這兩個稱呼完全是南轅北轍,很難湊在同一個人身上。

尤其是張揚桀驁的周也,疊音字的稱呼過於幼稚。

但裡面老人家對外孫濃濃的愛意卻藏不住。

荀老太太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鍋鏟,邊走邊問:“誰來了啊?”

他們家自從十幾年前衰敗之後,沒有多少親戚來往,只有逢年過節少有走動。

“外婆好,我叫洛綿,喊我綿綿就好。”見到荀老太太的身影,洛綿主動打招呼,完全沒有剛才意志消沉的模樣。

面對老人家,她總是格外有耐心且熱心,親近成為她的本能,可能和她是爺爺奶奶撫養長大有關。

荀老太太有點老花眼,眯著眼睛仔細辨認,“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她以為是周邊鄰居家的孩子,畢竟洛綿腳上還穿著拖鞋,以為她是來串門。

周也上前一步,介紹道:“她是我的朋友。”

荀老太太聞言笑容更加和藹,以前跟周也一起來家裡都是男生,這還是第一次帶小姑娘回家。

“綿綿是吧?趕緊坐。”荀老太太將鍋鏟塞入周也手中,轟他進入廚房炒青菜。

周也握著鍋鏟,對著洛綿使了個眼色。

這一眼洛綿沒察覺,倒是被荀老太太逮個正著,混沌的眼睛笑眯眯,牽著她到沙發坐下。

周也見狀只能鑽入廚房炒菜。

“幾歲了啊?”

“週歲十七了。”

“哎呦!那比我們週週小一歲,在哪裡讀書啊?”荀老太太開啟查戶口模式。

洛綿絲毫沒有慌亂,她對於老人家無惡意的“查戶口”行為並不反感。

她的長相偏向可愛,圓圓的臉在老人家看來是有福之人,從前在桐林市她沒少應付這種場合。

兩人聊到周也將最後一道菜炒好才停嘴,荀老太太對洛綿的情況有了基本瞭解。

洛綿也從她這裡知道了周也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導致周也總感覺飯桌上洛綿看他的眼神透著怪異。

早晨到現在她一直沒進食,這頓飯洛綿吃的滿足,荀老太太的手藝讓她嚐出了奶奶的味道。

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