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玥將硬幣取下來捏回手裡，微笑：“只是有點好奇，抱歉，不該偷看的。”
金導點點頭，關切地看向趙清歡：“趙小姐，您怎麼了？您看到什麼了？”
“你們，你們看不到？！”趙清歡像是已經被嚇破了膽，在經紀人的攙扶下哆哆嗦嗦站起身，“難道，難道是我看錯了……？”
唔，其實，可能，也許你並沒有看錯。
顧箐玥心想。
金導繼續微笑：“看起來趙小姐情況不是很好啊，試戲可以正常進行嗎？”
趙清歡瞥了顧箐玥一眼，咬咬牙：“我，我沒事，我可以繼續！”
金導眼中笑意漸深，顧箐玥不知道他在打什麼鬼算盤，但是她能確定的是，趙清歡被盯上了。
“趙清歡，你要不還是別試了，狀態不好的話可能發揮也會不好……”顧箐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離開，只能旁敲側擊，“我媽以前跟我說過，人要遵從自己的直覺——”
“你不就是想讓我退出嗎？然後你就少一個競爭對手！我可不會讓你如願！”趙清歡瞪著顧箐玥，將經紀人推出去，一把關上了門，“瞧著看吧，我一定是發揮最好的那個！”
顧箐玥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長嘆口氣。
哎呀，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無所謂嘍。
突然，一陣呢喃聲從一旁響起，顧箐玥轉過頭，看到趙清歡的經紀人滿眼血絲，正咬著大拇指，低聲而又快速地念叨著什麼。
顧箐玥把腦袋伸過去。
呢喃聲停止，經紀人看著顧箐玥：“你在聽什麼？”
顧箐玥：“一個人說話一定很孤獨很寂寞，你說，我在聽。”
經紀人一邊嘟囔著神經病，一邊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顧箐玥收起了臉上的笑，快速解鎖手機點開微信雙擊張唐玉的頭像，然後轉過頭將那三位女星和她們的助理掃視了一遍：“你們啊，玩脫嘍。”
她湊過去聽的時間雖然短，但趙清歡的經紀人語速卻很快。
所以顧箐玥清楚地聽到他說：“明明目標不是她。”
這個目標是誰，顯而易見了。
下一秒，趙清歡推開門走了出來，和顧箐玥對上眼，狠狠瞪著她：“到你了，你可得好好加油啊，顧箐玥。”
短短几分鐘，甚至沒有任何聲音，趙清歡試了什麼戲？
顧箐玥學著金導對她微笑：“謝您吉言了。”
趙清歡抖了抖，僵硬地轉過頭不再說話。
顧箐玥掛著微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面前是一排面試官，正中間坐著的就是金導，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僵硬的微笑，氣氛怪異得很。
“顧小姐，請坐。”金導指著房間正中間的一個椅子說。
顧箐玥收了笑容：“不坐了，試戲吧，試完我就走了。”
金導倒也不惱，哈哈大笑著將劇本隨意翻開，指著其中的一段戲：“那就這段吧，顧小姐，我來跟您對戲，開始吧。”
顧箐玥走上前瞥了一眼劇本，發現是一段小高潮，即作為警察的女主審問其中一個大案嫌犯的劇情。
雖然顧箐玥沒打算和金導合作，但是劇本寄給她的時候她也大致翻閱過——當時還覺得這麼好的本子落在金導手裡實在是可惜——所以她對金導挑出來的這場戲也有些印象。
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犯人利用自己的地位和金錢掩蓋犯罪事實，用各種手段做到兵不血刃，而他親自動手殺死的只有第一個受害者——犯人情婦的哥哥，同時也是女主很好的朋友。
犯人趁其走夜路的時候開著車將其撞倒，並來回碾壓近十次，受害者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他卻揚長而去。
而後，在天亮前，那條偏僻的小路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受害者也被定性為失蹤，直到女主找到犯人買兇殺人的證據將其刑拘，他才主動說出了這件事。
在面對一個純粹以僱兇殺人為愛好的變態時，女主是很無力的。她找不出那些無辜者死去的原因，因為根本就沒有原因，可能只是路上不經意的一次對視，也有可能只是因為犯人突然討厭他的姓氏。
而在此之前，由於一直沒有找到屍體，女主一直是抱著樂觀的心態認為他還活著的。
這一段並不好演，因為女主在審問犯人時，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引出這樁自己暗中調查了很久的疑案，所以會驚慌和震驚，但是又不能完全表現出來。
犯人慢慢地詳細地描述著自己的作案動機、殺人手法，甚至他很享受地告訴女主受害者的慘狀和逐漸消失的痛苦的慘叫。
作為剛剛參加工作半年的新人，女主在聽到朋友的慘狀時其實是崩潰的。
但是她還來不及發洩，犯人卻立刻翻供，表示剛剛只是為了逗她而胡言亂語的罷了。
劇本就到這裡。
顧箐玥抬起眼看著金導，恍惚之間，他的臉和自己想象中的犯人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閉了閉眼，慢慢代入角色。
再睜開眼時，顧箐玥的眼神已經變了，雖然滿是正氣，但同時也溢位了壓制不住的厭惡：“趙封，你已經被我們查了個底朝天了，買兇殺人、非法囚禁，別做什麼脫罪的美夢了。”
金導的眼中突然爆發出奇異的興奮感，神經兮兮地勾起一測嘴角：“買兇殺人？非法囚禁？那看來你們查的也不是很底朝天嘛……”
“白漾，你不是一直在找你那個失蹤了的朋友嗎？我知道他去哪兒了啊，沒人比我更知道了。”
顧箐玥面色不變，指甲卻緊緊掐進手心，呼吸略微急促：“你知道？”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金導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畢竟啊，是我開著車把他撞飛出去，然後一點一點碾碎他的四肢身軀然後腦袋，挺麻煩的，廢了好幾分鐘呢。”
顧箐玥微微瞪大眼，呼吸越發急促，手按住桌子幾乎剋制不住要站起身來：“你殺了他？”
“他非要帶他妹妹回去……真是可笑，我的女人什麼時候讓他做主了？”金導抬起頭盯著顧箐玥，“警察小姐，你知道肉醬是什麼樣的嗎？他就被我碾成那樣了，嘖嘖嘖你是沒聽到，那慘叫聲哦……”
“夠了，閉嘴……”顧箐玥猛得站起身。
而下一秒，金導就翻開了劇本：“很不錯啊，警察小姐。你很適合這個角色。”
顧箐玥站在桌邊沉默著，像是還沒有從角色中抽出身來。
“警察小姐？顧小姐？”金導又叫了幾聲，顧箐玥終於反應過來，對上他滿含笑意的眼，顧箐玥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位金導還會演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