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疼得滿頭冒汗,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以為的柔弱獵物原來是個獵人,他自已才是那個獵物。

“喂喂喂,說說話。”顧箐玥將張遠的另一隻手按在地上踩住,彎腰看著他,“啞巴了?那這舌頭也沒用了。”

骨刀慢慢湊近,張遠終於開了口,瘋狂地往後仰頭試圖躲避:“不,不要!不要!我說話,我說話!不要割我的舌頭!”

“這就對了嘛。”顧箐玥將張遠手裡的麻繩接過,鬆開腳,站直了身子,“講講吧,為什麼要殺我?”

張遠捂住自已的手腕,顫抖著聲音說:“我,我不想殺你……我只是,我只是路過,順路,順路……掏繩子是為了,是為了給你扎個頭發,你看,你頭髮紮起來那麼漂亮……”

“哦,真是有理有據。”顧箐玥笑了笑,四周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張遠偏過頭,這才發現整個樓道不知何時變得破破爛爛,而現在那些破舊的牆壁和破裂的地板在慢慢碎裂脫落,露出其下雪白但沾染著陰氣的牆皮。

這是怎麼回事?是超自然現象?面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難道是鬼?!

有鬼!

張遠瞬間認定顧箐玥不是人,畢竟,怎麼會有人在面對歹徒時會裝出一副柔弱模樣然後砍斷他的手?她們應該尖叫逃跑才對!

“你不想殺我,真是遺憾,因為我是真的想殺你。”顧箐玥後退兩步,“沈皎,把那根繩子綁在他胳膊上,止止血。”

聽了這話,張遠茫然地轉過頭,卻看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也跟女人一樣在脖子上纏著繃帶,容貌英俊卻面色蒼白,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就像是——就像是傀儡。

張遠覺得自已逃跑的機會來了。這個叫沈皎的男人,一定是因為色相而被女鬼瞧上了,他誓死不從,女鬼就把他做成了自已的傀儡,那蒼白的臉色就是證明!

而現在,一個真正的活人就在他面前,只要他策反這個男人,就能掩護他逃跑!

“等等沈皎。”繩子就要碰上張遠的手臂時,顧箐玥叫住了他,“這樣吧,張遠,我給你個機會,去自首,把三年前殺了陳果的事告訴警察,我就饒你一命。”

饒他一命?不是,這叫饒?他敢去自首,幾十年的牢獄之災可是躲不過的,他敢去自首?

張遠咬著牙:“什麼陳果?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誰,這是我第一次試圖作案,我還沒殺過人!”

沈皎偏著頭看了他幾眼,垂下眸子繼續將麻繩往張遠胳膊上纏。

繩子碰到面板的那一剎那,強烈的寒意和濃烈的惡臭突然迸發開來,張遠感覺自已的快要窒息了,更恐怖的是,被繩子綁住的那條胳膊像是被冰凍了一般麻木。

唯一的好處是,沈皎綁繩子的時候和他離得很近,他希冀的目光看向沈皎,壓低聲音:“兄弟,你也是被這個恐怖的女鬼強迫的吧?我們都是人,我們是同類!你也不想傷害我,你也很痛苦,對不對?這樣吧,你幫我逃跑,等我成功離開了,我就請最好的道士來救你!”

沈皎的眼神裡浮現出疑惑,他看了張遠充滿希望的臉一眼,又看了看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臉上掛著迷之微笑的顧箐玥一眼。

然後,他鬆開了麻繩。

張遠以為自已說服了沈皎,自以為得救了,立馬去扒拉胳膊上的麻繩。

“兄弟,我感謝你!等我!一定找道士來解救你!”張遠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沈皎,“不是,兄弟你這綁的我解不開,你幫幫我……”

他看到沈皎手裡拿著剛剛解下的繃帶,而本來被遮擋著的脖子上有一圈紅紅的印子,仔細看才發現什麼破印子,那他孃的是一圈縫合線啊!

張遠無力地一屁股坐倒在地,終於不再反抗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以為的破局關鍵,居然也是個鬼。

“哈哈哈哈!沈皎哈哈哈!”顧箐玥突然發出一陣笑聲,明顯已經憋壞了,“張遠,你為什麼會覺得沈皎會幫你啊?哪怕他真的是被我奴役的活人,張遠,你自已說的話,你自已相信嗎?還逃出去後再來救他……你知道在哪兒找我嗎?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的實力嗎?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誇下海口?這隻能證明,你逃走後根本不會再管他嘍。”

張遠沉默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垂著頭一動不動。

“好了,再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去自首吧。”顧箐玥循循善誘,“只要你進了監獄積極改造,死前一定能被放出來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陳果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張遠抬起頭,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股疼痛,聲音慢慢平穩了下來,“我不會去自首,你有本事殺了我!你敢殺我,你也得坐牢!”

顧箐玥眨眨眼,想了個這種的回答:“我是陳果的僱主,明神醫院的醫生。不過這不重要,這樣吧張遠,你看看你周圍,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這麼大的動靜,哪怕沒人敢出來檢視,也應該報警或者告訴保安了吧,為什麼完全沒動靜呢?”

張遠突然反應過來了,自已為什麼不大聲求救?只要他喊了被人聽見,就會有人報警,然後——

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雖然只是鬆鬆搭在他嘴邊,可瞬間,他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沈皎表情平靜:“顧箐玥,這棟樓鬼怪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好,那就這樣吧。”顧箐玥從包裡取出硬幣,黑髮纏繞上張遠的身體時,顧箐玥再次開口,“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哦張遠,你要不要去自首,如果你要去,那我就幫你求求情留你一條命,如果你到現在還不願意擔負起責任……那你就去死吧。好了,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