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並不複雜

迷惑中，芬妮，芬妮·格萊爾，逐漸回到了以往的平復心境。

這一過程極像是魔法，在她看來的魔法。

但這同樣也是魔法師的第一課——無與倫比的親和力。

摩西大人，所謂的盧恩小貴族，在他身上，芬妮逐漸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一種難以明說的感受。

她聯想起自已的歷程，轉而向摩西反問道：

“你就這麼相信我？”

話音落下，芬妮不再遮掩什麼，挪動著身軀，不動聲色地拉近了距離。

在少年的內心中，在這樣的處境下，摩西只聯想起自已將會說出的一些內容，實在的可以用以敷衍的話語，他選中了最能令自已，也最能令對方滿意的一條：

“聖墟魔法……我當然信心你們，這並不妨礙我也相信聖墟魔法。”

芬妮微不可見笑道：

“你很瞭解所有的魔法嗎？”

世界之中，所有的偉大學院之內，魔法仍然過於的深奧，人們所謂的學習，更多為掌握不同的理解，以至於越是偉大的魔法師，越是面臨著同一種魔法，魔法的古怪或是互相矛盾的特性也越是突出。

然而……聖墟魔法，對外而言的聖魔法，或許真如摩西的提醒那般，終將使聖墟魔法師變成坦誠之人。

“我還以為……”芬妮緩慢說著，同時也是予以肯定道：

“外面已經沒有人知曉聖源魔法的由來了。”

話音剛落，摩西的眉眼間逐漸露出喜色，宛若得逞，並不怎麼惡劣的得逞。

沒待芬妮反應，摩西直白言道：

“這是我的猜測……看來聖魔法果然出自巨龍。”

他沒有提及巨龍的名字，但有著極大機率，是那位空城曾經的敵人，海洋巨龍，波塞冬·萊維阿坦。

唯一的難點出現在海洋與聖墟的屬性上，這兩者很難有什麼聯絡。

但那並不怎麼重要，起碼眼下並不怎麼重要。在摩西的感受中，始終缺乏著關於其他屬性魔法的興趣。

至於自然魔法，與自已最可能相關的自然魔法，仍舊錶現出排斥自已的特性。

“總之……”摩西打算結束今晚的談話，表現出不怎麼在乎芬妮與賈森兩人的後續，道：

“等回到了家裡，你可以尋求母親大人的幫助。當然，你仍然可以隱秘事情的經過……事情的結果……比方說，傑克身上的魔法。”

沉默半晌，芬妮同樣隱去了摩西連續兩次提起的建議對自已的影響，轉而反問道：

“你似乎對我的母親……很感興趣。”

這話語語氣虛浮，然目的準確，直直指向對方的內心深處，來自於她自已的邪惡猜測。

“或許……或許……”摩西斷斷續續道，腦海中思緒紛呈，全部指向了自已的長兄，亞當·霍爾子爵……

可是，自已又要怎麼答覆呢？還好芬妮並沒有發現露西雯、露西安兩姐妹。

只短短的兩秒鐘時間，芬妮的下一段話語，同時也是上一段話語的根據、由來，飄然而至。

芬妮平靜道：

“就像你在自已的桌椅下面藏著的那兩名女孩那樣。”

……

安寧的木製小屋外，營地靠近河流的空地上，艾草之間，亞薩少有的一夜無眠。

一切只因為明日或會到來的行程。

面臨著這樣的行程，面臨著這樣的現實，已然塵埃落定的現實，一時間，他竟然難以接受。

他由此感受到除驚喜外的另外許多難以歸類的情緒——無法理解的悵然；唯恐發生變化的驚慌；過於美好的不配得感；以及，營地初建的艱難……

猶疑營地的艱難最讓他難以承認，承認夢想竟到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迅速。

天空之月，宛若銀鉤的彎月，自無人察覺的前些夜晚，度過了它最為微弱，最為細小的節點，再次向著自已的圓滿進發。

同樣的不經意間，亞薩忽感到身旁的觸動，彷彿刻意引起的極微小處，原本難以察覺的觸動。

摩西·霍爾，自已的主人，他不知何時，或許早已出現在自已身邊，與自已一起面對所有的一切，紅水河的靜謐的美景。

他了解自已的主人，一早就瞭解他。

事情……美好的事情，或許再也不會有什麼轉變了。

一時之間，亞薩沒能開口，只感受到一種安穩的狀態，彷彿仍在夢裡，克倫丁口中遙遠的安納西的夢。

騎士長克倫丁曾無數次向他們提起。那是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晉級黃金階段的理由。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摩西大人或許一早就有了察覺。

一個晃神的功夫，亞薩忽地發覺，自已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說話機會，腦海中再也沒能聯想起可以一說的內容……

安納西村寨？那個自已從未長久待過的村寨？只去採購過驢肉的村寨？

亞薩逐漸牟足了力氣，剛想開口，僅得到摩西溫柔的示意。

摩西抬起了自已的右手，輕輕回落至自已胸前，停留在那上面。

片刻功夫，摩西終於開口道：

“亞薩……你是否察覺到此行的危險？”

“危險？”亞薩無聲驚愕。

仍是靜默的幾秒鐘後，摩西再次開口：

“空城的大人們或許並不會聽你的解釋。對此，你有什麼辦法嗎？”

又是幾秒鐘時間，摩西將這些問題的由來，也是自已實際的想法大致描繪道：

“如果那是你的女兒，而你又是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足夠強大的大人物……我是指未來可能的女兒，她遭受了變故。原因莫名，恐怕涉及到國家層面絕對不能洩露的秘密……”

“而將她送回來的人，很大機率，或很有可能有機會察覺到什麼……你會怎麼做？”

摩西的言語足夠的緩慢，足夠讓亞薩不漏過任何一個單詞，任何一段實有內涵的短語。但這話語始終沒能達成它們的目的。

騎士，騎士們，在他們眾多的優良品德之中，或許從來就缺少著對隱秘事實的渴望。他們最想得到的，從來只是命令。

這並非什麼可悲。長久以來，非是珍貴的品德，難以留存。

亞薩原本想要坐起，胸前只像是遭受到阻礙，旋即作罷。

摩西重新開口，緩慢說道：

“這並不複雜。你應該嘗試著與他們相處。這十分重要，很可能會有十分好的效果……我相信，只要你做好這點，他們就會主動幫你隱瞞。”

“當然，你自已不要有所隱瞞。關於我說的這些，你同樣應該說給他們聽……以你自已的立場表述。”

“最後，你自已不要去空城，也不要讓他們兩個很快回去……”

“確保你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沒有風險，再讓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