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藍色原石

第四紀元，9660年，八月二十一日，鐘塔上的時鐘將將挪過四點，天邊已然放晴。

礦商們照舊戴著白帽，齊齊等待於拍賣場兩側，各人神情自若，面容之上的八字鬍鬚卻顯得很是潦草。

三名城主連同很是高興的摩西剛一出現，便被眾人重重包圍。

“啊……羅德·威爾遜大人，我的主人。”其中一名礦商慌忙說道：“出現了一個情況。”

他所說的情況，實際是較為棘手的一系列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這讓他難以看清局勢，更多是無法預料自已主人的想法。

“不用這樣隱藏。這裡沒有秘密。”羅德·威爾遜輕鬆回覆道，打眼身旁。

民眾們大多已經離去，遺留的也全都緊貼著牆壁，留出了相當的距離。

門內之人看向外面，於冥冥之中頓覺清醒，不再著急回家補覺，不再暗自欣喜，也不再滿腦袋想著自已到底都買了些什麼……

“正是這樣，主人。出現了問題……”另一人則是向克里特·希爾城主彙報道：

“我已經委託了魔法師檢視。”

“我們去旁邊吧。”克里特·希爾城主示意道。

……

礦商或也是城主的僕人們，他們的言語或是直白而偏離，近似於寒暄，或完全像是啞謎。

到頭來，實際是他們自已都一無所獲，並不瞭解自已到底是面臨著怎樣的狀況。

紅水河東岸，偏向於大彎曲的北部，支流遍佈的平原，那裡是他們一直以來經營著的礦區，發現於十三年以前。

原石、鐵礦、銅、煤礦……礦物豐盈，但也疲於開採，早已展現出全部的價值。

早在五年以前，他們紛紛派出了自家的勘測隊伍，沿著地底的沉岩脈絡，尋找全新的，值得大面積開採的地點。

三名城主，連同紅水河老城主，本就親如一家，無論發現什麼寶物，都不會引發問題。

但是他們仍然在全新的礦脈上遇到麻煩。這讓他們無法抉擇。

“摩西並不是外人。”羅德·威爾遜不無惱怒地呵斥了下人。

但是下人看出摩西已醉，仍舊無法判斷羅德·威爾遜城主的本意。

到底是字面意思，摩西大人與約書亞大人一樣，不是外人？

還是說摩西完全爛醉，已經喪失了察覺？

“就是說……就是……”短暫遲疑後，他決心陳述道：“礦脈，新的礦區，它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王國北方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

“這主要體現在礦物的種類和佔比上。”見到自已的主人沒有額外的表示，他繼續說道：“礦脈，新礦脈，那裡缺少了銅。能夠用來鑄造錢幣的精銅礦已經完全消失。”

“另外……也幾乎不含有原石。”他進一步補充道。

這裡方才是重點。

“或許是原石全部失去了靈力，轉變成了普通的岩石。”另一人慎重頷首，提出了自已的淺薄見解：“深埋地下，經過經年擠壓，它們融合在了一起？”

“當然，這還只是初步的勘探結果。”最初的那名商販注意到自已的鬍鬚，再次提醒自已的主人道。

“正是如此。”卡普亞·格林城主的礦販僕人接續說道：“但是，勘探……您是知道的。如果大面積地開展勘探，那就跟直接的開採沒什麼兩樣。”

“我們是否……”

僕人們判斷自已城主已經完全明白事情的關鍵，即人手不足的問題。

他們各自噤聲，不再言語。

……

“眼下的局勢……”卡普亞·格林城主謹慎說道：“普林礦區……”

片刻功夫。他最終說道：

“我是說……現在似乎沒有必要考慮地那麼長遠。”

“正是如此。”羅德·威爾遜城主點頭附和道。他同時將目光落在了克里特·希爾城主身上。

那猶疑的目光，同時也是某種期盼，他想要說服自已，眼下顯然缺少了證據。

他缺少一個理由。

“摩西。”克里特·希爾城主沒再提及‘老弟’一詞：“你怎麼看。”

“是在普林以西？”摩西反問道：“我是說紅水河的西岸？”

“正是。”僕人點頭回應：“並不很遠。”

商販們仍舊寄希望於新的礦脈，新的礦區。

如果它的訊息已經被其他的人得知，自已將隨時失去自已的地位。

城主們並不會在意到底是誰最先發現了新礦區……

“如今的局勢，那裡並不方便。”摩西揉了揉臉頰，沉著說道：“而且，這不妨礙繼續尋找礦脈。”

在他的計劃裡，老早就想給盧恩以北的全部區域，來一次全方位的立體的地質勘察。

這是他上輩子某段時期的本職工作。

當然，這需要他研究一些新的東西，一些精巧也粗糙的器物，一臺可以鑽取地層的大型鑽機。

盧恩以北，大多是平原，平原的表層……或者說極為寬泛、漫長的表層，多為河流的堆積產生，不可能存在任何較大的礦物。

這就意味著自已的鑽機需要足夠的長，足夠的有力……

另外，這可能涉及到樹銅。

在金厲的口中，樹銅極為稀少……

“我們還是應該想的長久。再怎麼長久都不為過。”

繼續探尋礦脈，這並不妨礙已經發現的礦脈。

他進一步反問道：

“我們不是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嗎？”

……

佩拉鎮北。

傑克以及他的朋友們，總計花費了三枚銀幣，換來了一塊原石晶體。

這是第八件拍賣品，等級不明，靈力含量不明，原本仍會被主場二樓的那位年輕大人，以一金幣的價格拍下。

當時，正值報價開始，起價為一銀幣。芬妮堅持提價為三枚銀幣。

那幾乎是他們全部的家當，傑克與賈森卻全無異議。

因為希望渺茫。

第八件拍品，這也是第一件引起摩西·霍爾關注的拍賣品。

三名城主們並不想讓摩西等待太久。

但摩西刻意地停下了動作，轉而輕揮手臂，示意臺下的女子，自已已將其讓予三人。

“我們應該去道謝。”小胖子賈森緩慢說道。

但這並非是他後知後覺。他然而感到了一絲恐慌。恐慌並不明顯。作為戰士，他少有這樣的感觸。

拍賣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場演出。

演出中，他逐漸吃掉了自已的所有食物，其中也包括傑克與芬妮為明天準備的食物。

沒有飲品，只配合著清水。

眼下，他已在為早餐發愁。

三人沒繼續停留在小鎮上，早早來到小鎮以北的樹林邊緣，寄希望於林中的兔子或野藍梅果。

僅剩的一枚銀幣不足以讓他們繼續心安理得地住在鎮裡。

“這不對。”傑克逐漸醒悟道。

隨著傑克輕微地擦拭與靈力的試探，原石間逐漸散射出幽藍的光影。

那是藍色原石的象徵，平常卻也稀少。

手中這塊更是靈力充沛，似乎在某人得到時就已認定其價值，沒再對他過多的查探，以防靈力的損耗。

其間靈力，足夠滯留在白銀中階已有些時日的賈森晉升為白銀高階。

而它的實際價值則是超過了他們三人以往兩個月內的所有開銷。

“怎麼了？”察覺到這些，芬妮慌忙問道。

“藍色原石？這裡也有？”她進一步問道。

“看來我們應該主動地去尋找一些事物了。”賈森不喜，反而虛弱言道。

說話間，他已經完全躺下，只看見天空烏雲密佈。實際是陽光尚沒有填充所有的世界。

“委託並不靠譜。”他進一步補充道：“如果能找到這樣一堆藍色原石，只需要一小麻袋，我們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而且一路上可以吃好，喝好……”他不斷補充道。

同時，他也開始胡思亂想，隨意攀談：

“是吧，傑克……芬妮？”

兩人全無回應。

“那位大人？”他忽有本能道。

說話間，傑克重新捆綁了名為閃光的手套，這是他自已的命名，同時警惕地檢視著鎮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