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再戲謔

一些天界使者談及生育之事，確會面泛紅暈，然而拉茲認為，這是生命繁衍的天道，應予敬畏而非迴避，更不該視其為褻瀆之言。

至於拉菲爾大人...她或許真對此懵懂無知。

拉茲翱翔在前，洛寧尾隨其後。此刻看來，這小天使所言，半真半假。非是她欺騙洛寧，實則她的話語多源自自我猜測，連她自已也未嘗確信。

如此閒聊無趣，若想了解拉菲爾之意，唯有親自詢問才是正道。洛寧注視著小天使的後頸。

那捲曲的金色短髮宛如綻放的花叢，隨著她的起落輕盈搖曳。

“當然是帶你去魔族之地，難道你還想逗留在人族的領土？”小天使回首瞥了洛寧一眼，見他緊隨其後，便加快了飛翔的速度。

“在魔族界域，只要你足夠強大，便可立足。但在人族領地，你需要智勇雙全，因人族狡猾多變，故拉茲以為，魔族領地更適合你。”

聽完此言，洛寧眉心微蹙。難道他被隱晦地批評為“愚笨”，且還是來自一位天使的評價？

洛寧決定不與她計較。拉茲是他迄今遇見的唯一一個得知他是造物主後，仍待他如常的生靈，與她交談頗為輕鬆。

“而且，拉菲爾大人特別交代，務必儘快將你帶回魔王城，她與魔王城的第一魔王尚有賭局未解。”

“賭局？第一魔王？與莉露露？”洛寧好奇問道，“她們賭了什麼？”

洛寧難以想象，兩位立場對立的熾天使與魔王，竟能平靜對話。

“她們在比‘誰先找到洛寧’...結果自然是，噹噹噹，是拉茲勝出！”拉茲再次高舉雙臂。

她的衣袖寬鬆，舉手之際，袖口滑落，顯露出纖細的手臂。

“呵呵，開個玩笑，當然是拉菲爾大人勝出！畢竟拉茲是代表拉菲爾大人而來。”她喃喃自語。

洛寧思量一番，駐足而立。

“喂，你們這算作弊吧！”

洛寧抽出萊瓦汀，握於手中掂量。

“你找到我，是靠萊瓦汀留下的標記吧！”

“哎嘿，誰知道呢~”拉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一笑而過。

“...”洛寧再度為天族的變化沉默不語。天族竟也開始玩弄心機！

關鍵是，一位聖潔公正的熾天使竟成功欺騙了惡行累累的大魔王！莉露露知曉此事，必定怒不可遏！

抵達山頂，此處的風力比山腰更加強勁。即使是善於操縱風向的拉茲，也在空中翻滾幾圈。

洛寧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

拉茲回頭望他：“怎麼了，你真的想留在人族領地？”

“不是...”洛寧神情嚴肅，不再戲謔。

他仰首，目光投向高天。

那裡，烏雲密佈，層層疊疊，不見邊際。初升的金日被阻擋在外，暗影籠罩下來。

這片天空的雲朵形狀，洛寧再熟悉不過，畢竟已非首次目睹。

“你怕黑雨嗎？”洛寧側頭問拉茲。

拉茲一時未能反應過來：“黑雨？”

“算了，我們直接上去。”洛寧制定新計劃，對拉茲說道：“你應該能飛得很高，帶上我。”

“嗯？？”

拉茲還一頭霧水，洛寧已從空間袋中摸出魔法毯。

魔法毯接觸黑雨後是否失效，能否飛越雲層，尚無法確定。但有了天使的加入，一切顧慮迎刃而解。

天族天生擁有羽翼，無人比她們更擅長飛翔。

面對這位親和力十足的天使，洛寧毫無顧忌，雙手環抱在小天使腰間。

那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太過細小，洛寧的雙臂無法環抱，只能用手掌支撐。

拉茲慌亂，短短的羽翼不斷扇動，羽毛輕拂洛寧的臉頰。

“你你你，你在幹什麼！！這是要做什麼！！”

被尊貴的神明突然擁抱，任何天使都難以接受。

“飛上去。”洛寧凝視天空，鎮定地說。

話音剛落，幾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他們身上。

“唔，這水！”

潔白的羽翼觸碰到黑雨後，拉茲緊閉雙腿，打了個寒戰。\"此水究竟何故?\"

她觸及那漆黑夜雨之際，顯露出的抗拒之情頗為強烈。非因魔族般遭受焚燒之痛，反而似一種……徹骨的寒意？

\"此水異常詭異！啊！拉茲憶起，莫非正是近百年魔界出現的奇特氣候……拉菲爾大人言，此雨削弱了魔族力量。\"

\"這雨水原是魔界獨有，怎會飄至邊陲之地！\" 她驚詫道。

\"不僅如此，你還知曉些什麼?\" 洛寧追問。

黑黝的水珠沾上天使的羽翼，即順滑落下，不黏附，不滯留。

拉茲頻頻振翅，甩飛那些水滴，旋即搖頭道：

\"其餘的，拉茲便不得而知……所以此刻，你欲一探究竟？\"

\"嗯，\" 洛寧微頷首，\"我曾於雲端目睹了黑色的生命之影。\"

此事連莉露魯也未聞，洛寧尚未與她提及，然告知這小天使亦無妨。至少，她看似並無惡意。

\"黑色的生命?\" 拉茲閃爍著好奇的眸子。

\"昨日，你們天使軍團進犯魔王城前，魔王城便降下黑雨，你們在高空之上竟未察覺？\"

\"嗯……拉茲確實見到腳下漆黑的雲層，然其中究竟何物，拉茲不知，但後來雲層不就自行消散了麼？\"

\"那雲並非你們驅散？拉菲爾未曾出手？\"

\"非也非也……\" 拉茲連搖其頭，\"我們何須對付那玩意兒……雖說昔日降臨人間，為示威赫，我們會撥開雲層灑下金光，但在魔族面前，此等舉動無須矣。\"

洛寧沉吟片刻。

原以為是天使族破雲，致黑雲消散……如今看來，或許是那雲自散？

亦有可能，雲中之物懼怕天使，或不願被見，故自行消逝。

\"不過……真有生命？生命潛藏於黑雲之中？\"

拉茲聞新鮮之事，興致勃發。

她仰首望天，雨水沿她潔淨臉頰滑落。沐浴淡淡聖光的天使與黑色雨滴形成鮮明對比。

此刻雨尚細，僅稀疏幾滴，拉茲尚能忍耐，若是傾盆大雨，她便會對此冰冷水珠猶豫不決。

天使族喜暖惡寒，更厭惡雨水淋溼。

\"那你抓緊，拉茲這就載你上去一看究竟！\"

她振翅高飛，借風而行，短小雙翼看似無力，但煽動間，風力強健。

洛寧足踏魔毯，雙手環抱拉茲腰部，在她的助力下，以極快的速度升向天際。

疾風吹過耳畔，洛寧瞥見昨晚歇息的樹洞、藏於灌木中的小魔獸，以及遠方的梯田與村莊。

\"唔，神明大人好沉啊！！下次少吃些地瓜幹啊！！！那麼多地瓜幹，都不捨得給拉茲嚐嚐！竟獨自享用！！\"

奮力之際，洛寧掌下的小“坐騎”大聲抱怨。

甚至無意間吐露了心底話。

魔族魔王貪食也就罷了，怎地你們天使族也貪嘴了？

\"我衣袋還有幾片，稍後可予你嚐嚐。\" 洛寧低語道。

他自認風聲足以掩蓋，然而拉茲的聽力敏銳無比。

\"當真?\" 她問。

即便背對洛寧，洛寧仍能感到她滿滿的期待。

想吃便早說……洛寧不至於吝嗇至此。

欺凌小天使之事，他不屑為之。大概。

\"集中注意力，越高風越大。\" 洛寧沉聲道。

他身體前傾，高空強風夾雜雨水，令他有些不適。

唯有壓低身形，分擔一部分體重給下方的拉茲。

於是，他們以微妙的姿態上升，狀似一人騎在一位更小的天使身上，足踏飛行毯，而那位天使正奮力拍動微小的翅膀，嬌小身軀顯得尤為虛弱。

\"唔唔，拉茲知道啊！！別騎在拉茲身上！！神明大人你好沉啊！！\"

這位可憐的小天使在洛寧的逼迫下無力地抗議道。

075 雲中的怪獸

洛寧無視了小天使微弱的反抗。

不得不說，拉菲爾派來的這小跟班頗有效力，至少為洛寧解決了諸多難題。

僅幾分鐘，烏雲已近在眼前，佈滿視野。

雨滴漸大，冰冷地拍打著肌膚，洛寧隱約聽到腳下魔獸的哀嚎。

拉茲不願再待在雲層之下，溼冷的水滴會使她倍感不適。

\"你抓緊啦！\" 她叮囑一聲，四翼猛然一振。

若洛寧知她即將做此傻事，必會提前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