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對你胃口？”
江昕昕往她身邊湊了湊，藉著沈琅的角度也看過去，被沈琅一伸手捂住了眼睛。
“我現在哪兒有心思釣男人？我真是為了這根菸去的。”
“那你擋我眼睛幹嘛？”江昕昕訕訕的坐回自已的椅子上。
沈琅輕磕一下燃盡的菸灰，“那人身份不簡單，別亂看。”
“沈大小姐都覺得不簡單？哪裡不簡單？誰家的公子哥？”
江昕昕三連問，好奇心被吊到了最高。
“不知道。”
“琅姐，你膽子變小了。”
江昕昕有些感慨。
眼前的女人明明比自已還小一歲，卻在L城留下過無數傳奇。比如贏了誰的斯諾克，和誰家公子小姐飆機車壓了人家一頭，或是一夜德州贏了多少籌碼。
這是江昕昕第一次在常勝女王身上看到了‘忌憚’兩個字。
沈琅沒搭腔，也不知道江昕昕已經把她的戰績細數了一番。
她酒後的思維有些緩慢，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黑襯衫是誰。
她確定沒見過這個人，那是讓人過目不忘的一張臉，倘若見過哪怕是人群中的一眼她都不會忘記。
但太眼熟了，尤其是斂低了眉垂眼為她點火時，那個角度她總覺得分外熟悉。
“琅姐，你的電話。”
江昕昕戳了戳她夾煙的手臂，向亮起的手機螢幕點了點下巴。
傅庭宇三個字在螢幕上躍動著，沈琅皺了下眉，深吸一口氣將煙摁滅，拿著手機走出了酒吧。
夜晚風涼，門推開的那一瞬間電話接起，冷風也打在她的面板上，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外套還在椅背上，她如今身上只穿了一件斜肩吊帶，有些扛不住這十幾度的冷風。
沈琅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抱緊手臂，“喂？”
“沈琅，你在哪裡？”
傅庭宇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沈琅不難想象那張皺著眉的臉。
“在朋友這裡，怎麼了？”
那人頓了一秒，“你還好嗎？”
“好啊，沒什麼不好。”她說。
他語聲溫柔，“網上的事你不要太在意，我相信你。”
沈琅笑了笑，“剛出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聯絡我呢？現在律師函發出去了你來找我。”
“你什麼意思？”傅庭宇聲音有些沉。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淡淡的雲遮蔽著，輪廓模糊，也沒國內的圓。
“那你現在找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傅庭宇嘆了口氣，“我們是有婚約的，我自然關心你。”
“關心我還是關心沈家能給你多少股份呀？”
電話那頭果然沉默了，沈琅也不急著讓他回話，垂著頭足尖用力碾著一片落葉。
薄薄的一片葉子，在馬丁靴底和石條路面的雙重擠壓下不多時就變得破敗不堪。
她越發難受起來，有些想哭，鼻子酸了酸到底還是忍住了淚意。
街邊駛來一輛黑色的古思特，在酒吧門口停下，隨即那一黑一白兩個男人走了出來，大步離去。
沈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等待傅庭宇的下一句話。
“沈琅，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劍拔弩張，將來我們是要一起生活的。”
她聽得厭煩，掙扎了幾秒，還是沒忍住道：“就算和你結婚也是明年的事，你現在很沒必要這樣。”
話音剛落，她肩頭落下一件外套，還帶著一絲暖融的體溫。
“風涼。”
白毓之說話的聲音很輕，幾乎就是氣音，唯恐被電話裡的人聽到一般。
若非沈琅看著他的臉盯著他翕動的唇，只怕那聲音會被吹散在風裡。
白毓之微微頷首便走，留下一個身形修長的背影，和那輛車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她目光怔怔的看著街道又變的空無一人，不自覺的攏緊了肩頭的外套，深吸了一口氣。
潮溼的又帶著些許蕭瑟。
“傅庭宇，我不需要你這樣維護我們的關係，大家互相配合就好，我不喜歡虛情假意。”
說罷她結束通話了電話。
沈琅邁步就要回去，走動間風吹著衣襬，那件外套差點從她肩頭滑落下去。
她忙抓緊了，步子停在酒吧門口。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幹脆和傅家就撕破臉好了，卻又無可奈何。
.
古思特平穩的穿梭在L城的街頭，最終停在了寶麗酒店的門口。
柯明允下車瞄了一眼白毓之，“還說對人家沒意思？”
白毓之手裡捏著手機，朝著柯明允的肩頭就砸了一下，一言不發的走進了酒店。
柯明允忙追上他，“那個女的我感覺眼熟，好像在PDF上見過。”
白毓之步履未停，按了電梯淡淡瞥了他一眼，“所以？”
“能上PDF的都不簡單啊。”
柯明允口中的PDF是華國留學生的各種瓜料匯總，內容不是金錢就是感情糾紛，很難講那不是人類奇葩圖鑑合集。
柯明允單手插兜，想從他臉上觀察出些許情緒，結果這人平靜的跟什麼似的。
直到電梯到達，白毓之才甩了一句，“與我無關。”
轎廂門開啟，酒店門童躬身問好，“晚上好，白先生，柯先生。”
兩人走進電梯，門童隨即按下68層，等待平穩上行。
觀光電梯隨著爬升可以俯瞰整個L城的夜景，河流穿城而過，沿岸燈火通明，卻遠不及青城的璀璨繁華。
這一方空間內安靜許久，白毓之驀地輕笑一聲打破沉寂，想到了什麼似的，惹得柯明允又多看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
白毓之語聲輕快，沒頭沒尾的說了句，“種地啊。”
“什麼啊…二舅媽的花圃要給你繼承了？”
柯明允只能聯想到白毓之母親一整個後院的玫瑰花，但那應該也算不上種地吧？
“你不僅呆，還聾。”白毓之評價他。
柯明允一萬個不服氣，“沒必要罵人還罵兩遍吧？”
“客觀事實，算不上罵，我是個文明人。”白毓之說。
柯明允來不及和他爭辯，電梯就已經到達。
白毓之從錢夾中抽了幾張遞給門童做小費，邁步走出留給柯明允一個瀟灑的背影。
頭也沒回的說了句——
“缺心眼兒。”
這才是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