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巫從禁閣逃出來後並沒有直接回到方舟,而是去了一河之隔的墓土。
在墓土河邊,有一排野生桃花樹,此時分明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唯有最中間那一棵盛開正旺,達巫的目光被那棵桃花樹吸引,他望著桃花樹,莫名覺得很熟悉,但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
換做以前,他肯定會因為好奇跑過去觀察一番,只是現在,他並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滿足他自已的好奇心,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朝墓土內部走去,在這裡,他看到了許多巫師同伴,他們在墓土靠自已的勞動在墓土換取生活的地方,只是他們見到了他,不是對他恐懼落荒而逃,就是滿眼怒色,擺出隨時幹一架的架勢。
達巫滿臉疑惑,剛想上前開口說些什麼,側邊投來幾顆火球,達巫避閃不及,一顆火球正正砸到他的側面,達巫吃痛,“嘶”了一聲。
“方舟叛徒!過街老鼠!”
“滾滾滾!”
一旁的兩個小孩,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邊大罵著,一邊朝著達巫砸火球。
達巫沒有躲開,火球掉落在地,四射的火星燃上他的衣襬,達巫也僅僅只是看了那群小孩一眼。
那些巫師彷彿更加害怕,連忙抱走那兩個砸火球的小孩,消失在達巫的視線裡。
達巫一揮手,正燃燒旺盛的火瞬間被熄滅。
他無視路邊對他的冷嘲熱諷和指指點點,幾乎要走遍墓土的每一處,他此刻只想趕緊找到婕妤和阿婉。
他可不知道的是,阿婉臉上毒性發作,早已面目全非,加上阿婉這些年不斷透支身體,催動巫術,臉上毒性牽動全身,早就開始腐蝕她的身體,同樣的二十歲,達巫還是一臉少年模樣,而阿婉,如今看上去像個六十歲的老太。
曾經可以並肩作戰的女戰士,現如今眼盲,巫術盡散,更不能隨意動武……
達巫與阿婉重逢,是在一條老街。
年幼的舟牽著阿婉的手給她帶路,小小的身子邁腿小跑幾步又停下,回頭等著阿婉跟上自已,又繼續小跑,再停再等。
在舟眼裡,阿婉此時的形象就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奶奶,舟喚阿婉“奶奶”,阿婉也並不惱,還會樂呵呵地去回應舟的那聲“奶奶”,相處久了,阿婉自然而然把自已帶入奶奶的角色中。
不遠處突然傳來很亂的腳步聲,一聽這聲,阿婉就知道,方舟那批人又來了,阿婉下意識地把手別在身側,想要抽出她的亮劍,可只摸到了身側衣服的口袋,她的身側什麼東西都沒有別上……
阿婉微微一怔,隨後拉著舟找到路邊的小房子躲了進去。
“奶奶,我們要一直躲下去嗎?”舟的小奶音從阿婉懷裡發出。
阿婉輕輕一笑,摸著舟的頭,看向窗外。
一個久違的身影出現在阿婉視線當中,只見那人熟練地操控巫術將一批又一批圍攻他的“強者”打翻在地。
阿婉呼吸有些驟停,她隨手抓了一塊尖利的石頭,做出防禦狀態。
等達巫一進來,阿婉抓著石頭直接刺去。
達巫下意識躲開,想要按住行刺人的手,卻被其躲開。
雙方十分默契地都沒有動用巫術,達巫巫術最強,但武力在阿婉之下,幾個回合下來,達巫終敗了陣。
此前在方舟的時候,他們也經常切磋武術,達巫每次都被阿婉打跑,阿婉也早就知道達巫那三腳貓的武術招式。
“這撇腳獨特的招式,是達巫本人沒錯了。”阿婉心想著,不自覺地熱淚盈眶。
“這揍人的方式……”達巫盯著眼前這位老太太,瞧見了她脖子上掛著的藍靈石項鍊,略帶震驚和心疼的眼神望著她,小心地問,“阿婉?”
達巫正想上前,舟跑出來展開雙手擋在阿婉面前,大吼道:“不準欺負我奶奶!”
阿婉摸摸舟的頭,抱著安慰他:“舟兒乖,這是奶奶的好朋友,不會傷害奶奶的,你聽話。”
舟扒住阿婉的一隻手,一直盯著眼前的達巫,但沒盯多久,就在阿婉懷裡睡著了。
“阿婉……婕妤呢?”
在達巫印象裡,婕妤阿婉是形影不離的存在,她們倆根本不會長時間單獨分開。他有不好的預感,但依舊不願相信。
阿婉紅著眼:“你來的時候,瞧見了那棵桃花樹吧。”
此話一出,如晴天霹靂,擊碎達巫僅存的幻想。
“婕妤就在那。”阿婉終於忍不住落淚。
“究竟發生了什麼……”達巫看著阿婉滿是皺紋的臉。
阿婉將經歷的一切全都告訴了達巫,達巫也都解釋清自已的遭遇。
“我沒辦法再回方舟,這也是婕妤交代的事,另一件,需要你去做。”阿婉看向窗外,“但是事情發展有些偏離軌道了,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去處理,被趕出來的這批巫師裡也混進了髒東西,我怕悲劇重演,他們要被利用再殺回去。”
“我不知道禁閣的計劃究竟是什麼,現在看來,恐怕他們計劃裡的遠不止我們方舟……”阿婉見達巫不說話,繼續道,“現在方舟依舊認定你是方舟的最強者,你得好好把握住,留在方舟。”
“那你們在這萬事小心,我去方舟探探情況……”達巫說著正準備離開。
“達巫……”阿婉叫住他,“你這小子,怕不怕死?”
達巫嗤笑一聲:“婕妤她連蟲子都怕的人都不怕死,我還怕什麼?怎麼?你怕了?”
“你覺得可能嗎?”阿婉歪頭一笑。
“不愧是我們方舟三人組。”達巫握拳。
阿婉也很輕鬆地握拳與其對碰,另一隻手也碰上:“我就替婕妤一塊碰了吧,三人組,永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