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星從瀕死的窒息感裡抽回,深吸一口氣,心臟跳動得很快,暫時還沒辦法冷靜。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不是真的跟她想的一樣,是在裝病。可誰曾想,竟誤打誤撞瞭解到了星月和阿漾的故事。

以她巫師的覺悟,世間萬物都有其發生的意義,這次,讓她誤知這個故事又會有什麼其他的意義,她並不知道。

況且這個故事裡疑點重重,總感覺沒有知曉全貌……

阿漾成為神女之後,力量應該遠超紅靈,又為何會被紅靈所害?

前來解救阿漾的是死侍星月,紅靈又說了什麼讓星月停止對她下殺手?

如今的阿漾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星月又為何要偽裝成小女孩的模樣?

阿漾又認不出她嗎?

……

按她的性子,一件事要是感興趣了,就必須知道來龍去脈。反正她現在在霞谷閒來無事,就想探個究竟好解開自已心底的疑惑。

子星又開始摸索著其它物品,想要再次探物取憶,卻被從門口飛來的銀針打斷。

那銀針速度極快,子星還來不及反應,銀針就正好紮在她兩指縫中。她回頭看向銀針飛來的方向,飛出銀針的人正是星月。

“都看明白了?”星月似笑非笑,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

子星聽見這聲便想起那句“你做神女,不老不死。”。

想必這就是星月的目的,想讓星月的神女身份轉移到子星身上,只可惜,在子星知曉神女都有哪些限制之後對神女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不老不死對她依舊沒什麼吸引力。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為什麼選中她?難道她現在的力量能超過神女?

這話說出來她自已都不信……

“你和她是一樣的。”星月似乎知道子星在想些什麼,“天生的神力。”

子星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子星自已再清楚不過,根本沒有她所說的天生神力。

“沒有顯露出來並不代表你沒有。”星月慢慢靠近,“你能將我的冰刃轉化為銀針進行反擊,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你體內的神力是隻有在你緊急關頭下意識做出的反應,只是你現在沒辦法自已控制。”

這讓子星想起海底巨獸,阿漾被吞入肚中,解決出已困多年奄奄一息的靈鯤,帶著靈鯤衝出海面,這莫不是星月所謂的在緊急關頭爆發的天生神力?

按星月所說,那次化火牆擋冰刃確實是她下意識的反應,火牆究竟怎麼來的她也不清楚,她研究的小巫術太多太雜,有些混合在一起使用也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她自然而然把那面火牆歸於自已緊急之下又將某些巫術混在一塊用了。

“所以呢?”子星開口,“我要是不想做這神女,你還能強迫我不成?”

星月沉默一會,答道:“不會。我說這些,也並不是要強迫你什麼,你的顧慮,我也能理解,我會把一切事都處理完之後再來找你,選擇權依舊在你手裡。”

“什麼事?”子星突然有些不祥預感。

“一些必須解決的事,完事之後,神女便是自由的了。”星月靜靜地看著子星,“我不會把我的爛攤子丟給你,無論你當不當這神女,這些事我都一定會去做。”

“好。”子星應道。

她多少猜到那件事是什麼了,讓神女成為一個自由的神,就必須除掉禁錮她限制她的力量。那些力量不就是禁閣那些死規矩以及死規矩的人嗎?

禁閣長老雖是輔佐神女的神使,但所思所行皆令人不齒,根本承擔不起神一字。表面是神使,實則都是利益燻心,作惡多端,不把人命當命的東西罷了。

她心疼阿漾的遭遇,也敬佩她能堅持下去的勇氣,她親眼見證阿漾和星月相互羈絆的十年,明白這件事對於星月來說是有怎樣的意義。

她看著星月離去的背影,心底也是希望星月她自已能順利完成。

至於她自已,她只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並不想插手與她無關的事。

回到霞谷,不見哥哥,子星思來想去,覺得哥哥最可能待的地方就是舟師父那,於是又跑來墓土。

“舟師父,我剛剛完成得可還行?”子巫笑道,對自已剛才的表現十分自信。

子巫從魔心陣出來之後對舟比往日還要熱情,雖然舟嘴上一直說那陣裡的不是他不是他,但是子巫從細節處早就發現就是舟,見舟一直否認,自已也沒再繼續追問。

一切心知肚明,每日看舟,子巫只覺得他越發可愛,越可愛,越是想逗他。

“還行吧。”舟鎮靜道。

“……”子巫不服,提出質疑,“還行是多行?舟師父,你不是見識過我的厲害麼?怎麼這會說我還行?你這技術怕是不過關吧?”

“要不再試試?”舟側頭看著子巫。

“來就來。”子巫擼起袖子一副隨時準備幹架的模樣。

黑水池中竄出四條冥龍,剛一出來便齊刷刷鎖定住子巫。

子巫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舟:“剛來就這麼刺激嗎?”

“不是你要證明你行的嗎?”舟壞笑道,“開始了,別分心哦。”

子巫眯著眼看著舟露出那壞笑,心中暗爽,嘴角壓抑不住地往上翹。待舟察覺到朝他那邊看過去時,子巫立馬別過頭,嘴角依舊囂張地翹著。

隨後舟便看著子巫一人之力溜起四條龍。時不時還聽到空中傳來子巫叫囂的聲音。

舟搖了搖頭,低下頭笑了。

“要不我來幫你一把?”懷衡的聲音突然出現,舟的心立馬揪起來,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見人影,舟又看向空中的四條龍,其中一條果然開始暴走,好在子巫能夠應付,舟默默使力,想要將冥龍的掌控權掌握在自已手裡。

“不自量力。”懷衡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接著又一條龍暴走,兩條,三條……四條冥龍全部暴走,兩眼紅光,只不過此時它們的物件不是子巫,而是舟。

子巫見冥龍突然轉變方向,下意識去看舟。舟一臉詫異,顯然對冥龍突然轉移攻擊目標這事沒反應過來。

“這笨蛋還站著不動!”子巫加速俯衝過去,趕在冥龍撞擊前一把撈住舟的腰將其帶到山洞,左看右看,“你沒事吧?”

舟皺著眉一直看著一個地方,沒有回子巫的話。

“看來,這位大巫師還真挺在意你的,後面的事可得抓緊啊。”懷衡的聲音再次響起,吵得舟腦殼疼,“要是你還像今天這樣不行動,那我可要再推你一把了。”

以懷衡為首的這群人,他們的威脅和侵害從未停止,只是之前一直是他自已在受傷,他們並沒有殃及其他人,而現在,自從子巫出現在方舟,這群瘋子竟還想去傷害他的奶奶。

上次被抓,他只是表面妥協,實際上他一點也不想幫著他們做任何事,雖然重回方舟是他們共同的願望,但是舟重回的方式根本不是他們這種殺進去的方法。

懷衡想要舟在今天利用冥龍重傷子巫只是個幌子,冥龍自然傷害不了子巫,但是如果是毫無防備的親近之人暗中操控呢?

懷衡自然是賭子巫會受傷,等子巫重傷將人帶走關著,殺進方舟就更加輕鬆。

可舟並沒有這麼做。

懷衡可看不下去,既然舟自已不動手那便他來。

傷害的計劃無法完成,那接近子巫的計劃呢?

第一個計劃是讓舟去傷害子巫,若是第一個計劃不成,那便可以執行第二個計劃,舟去接近子巫,找準機會讓舟回到方舟,和他裡應外合,也是個好辦法。

上次子巫誤進魔心陣,還是懷衡給舟放的訊息,本來是想讓舟去探探裡面的情報,誰知道舟竟然把困在魔心陣的子巫救了出來。

這次冥龍暴走轉移攻擊目標正是懷衡想證實自已猜測的辦法。

事實證明,兩個人都不想對方受傷,他們倆現在對彼此都不一般。

如此一來,只要他後續再增加一些危險,讓他們倆多救對方几次,一來二往,他可不信子巫會不帶舟回去方舟。

哥哥!”子星跑向山洞,“你們沒事吧?”

舟眼神空洞望著洞口,並沒有聽到子星說的話,子巫一隻手還抓著舟的一隻手臂,他看著舟,再看看舟望著的地方,自個皺起了眉。

肢體觸碰讓他看見了舟過去的一部分……

見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抱著幼時滿身傷痕的舟跟隨人群來到墓土安居……

聽見年幼的舟站在忤逆者當中發出與他們意見相左的聲音,因此受排擠受嘲諷……

見他幼時正在睡夢中,四面八方突然闖進一群黑影將夢裡的場景一點點撕碎,再慢慢逼近舟,將其吞噬,在舟快要窒息而死的前一秒才鬆開他,最後舟在夢中驚醒,大口喘氣。

子巫幾乎是在一瞬將舟曾經遭受過的這些觸目驚心的迫害收入眼底,他整顆心揪在一塊,對巫師來說,他們的預見能力往往都是在夢裡得到加強,夢中所見即可能是未來會發生的事,若是巫師在夢境中被外界強行干擾打斷,巫師的預見能力會受到損傷,像舟那般,被外界強行入夢,還以毀滅的方式直接摧毀整個夢境,長此以往,舟的預見能力可能早已被摧毀,他身上其他的能力可能也會隨之受到影響。

他沒想到,在方舟之外的忤逆者竟然也在自相殘殺,無論在裡在外,他們想的都只有如何將弱者,不服從者踢出局。

他更沒想到,舟也想回去方舟,只是回去的方式那些忤逆者截然相反,因此受到眾人排擠刁難迫害……

子星見他倆都好好的,但就是不說話,還是有些擔心,正想問些什麼,舟先抽回了手,淡淡道:“我該回去了……”

“我跟你一塊。”子巫立馬起身。

舟止步看了看子巫,默默低下頭,繼續往前走,任由子巫跟在身邊。

子星正要跟過去,余光中突然飛過去一個影子,她下意識朝著影子飛去的方向看。

子巫見子星停在身後張望,問道:“你不跟我們回去嗎?”

“不了……我先在這玩玩。”

“你小心點。”子巫道,“別受傷,也別玩太晚了。”

子星無奈道:“誰能傷到我呀!”

子巫也挺無奈,但妹妹終究是大了,總不能一輩子被他困在身邊,這對子星來說,不公平,加上他清楚妹妹的能力,她耍起小聰明來,連他都不是對手,一般人不僅騙不到她,更傷不了她,更何況,子星在外面幹了啥碰見什麼人都會跟他講,他對自已的妹妹還是挺放心的。

等子巫和舟都走遠了,子星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上頭,她朝著影子飛去的方向走去。

“還真是你。”

“是我你失望了?”懷衡正烤著螃蟹,挑了一隻熟的遞給子星,“嚐嚐?可香了。”

子星半信半疑接過,看著懷衡。

“沒毒,能吃!”說著自個掰開蟹殼吃了起來。

子星學著他掰開蟹殼,懷衡吃哪一塊的肉她也挑出來吃。

這一幕被懷衡看見,問道:“你沒吃過?”

“我家沒有螃蟹,我以為吃不得呢。”

懷衡隨即接過子星手裡的螃蟹,耐心教她螃蟹哪個部位能吃那些又不能吃。

“你家……方舟?”懷衡教完,自已又挑了一隻,自顧自剝起來。

“你怎麼知道?”子星看著他。

懷衡將自已挑出的蟹肉用螃蟹殼裝好,遞給子星:“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哥哥是大巫師,來霞谷是救卡卡的。”

子星看了看懷衡手裡的蟹肉,又看了看他,並沒有接過來。

懷衡看出她的顧慮,又道:“我們龍骨大人可是天天往霞谷跑,我親眼見的,城主大人為了卡卡,所做的那些事墓土上下誰不知道啊,我看見一個人在空中溜龍,還用巫術救下了舟,會巫術的不是巫師還能是什麼?我後面還聽到舟叫那個巫師叫子巫,能叫子巫的巫師除了大名鼎鼎的方舟大巫師,還能是誰呢?而且我還聽見你叫他哥哥。所以你也是巫師,巫師嘛不都生活在方舟?”懷衡取走子星手裡的空蟹殼,將裝著蟹肉的螃蟹殼塞進子星手裡。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呢?上一次你為什麼突然變樣了?”子星看著他,湊近,“而且這看上去不是病。”

懷衡只說了句讓她趁熱吃蟹肉。

子星偏不,她將蟹肉還給懷衡,繼續看著他:“你也是巫師,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