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的童年

沿海的小鎮,一個幸福的家庭

父親經營著一家印刷廠,事業有成

那時的父親,和藹而慈祥

直到有一天,在朋友的慫恿下,父親嘗試走進了那家賭場

整個家庭的噩夢,從這裡開始

一開始,父親從賭場贏了些小錢

快速積累財富的感覺,讓父親逐漸沉迷於賭博

可漸漸地,隨著父親將整個身家投入在賭場上,賠得血本無歸

父親不甘心,為了回本,繼續借錢賭博

直到傾家蕩產,房子和工廠都被拿去抵債

那之後,父親就像變了一個人

酗酒、家暴

傷痕累累的顧白母子二人

在討債人面前唯唯諾諾的父親

深夜隆隆的砸門聲、潑油漆、人身威脅……

年幼的顧白心驚膽戰

父親卻變本加厲,幻想著再賭一把翻身

甚至死亡威脅,讓母親賣身籌錢

為了孩子,母親忍氣吞聲

直到那天,顧白買菜回家,看到了上吊自殺的母親

那一幕,深深刺痛著他幼小的心靈

顧白手中的塑膠袋悄然落下,茫然無措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褪去了色彩

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忘記了怎麼哭泣

警笛聲響起,進入家中的警方發現了母親的屍體,同時被發現的,還有被水果刀貫穿喉嚨、倒在血泊中的父親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有一天,年幼的顧白路過了那家賭場

他想看看,令他家破人亡的惡魔,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他走了進去,他變成了惡魔

……

……

那之後,引誘父親染上賭癮的那位朋友,便開始一路飛黃騰達

他低價接手了父親生前的印刷廠,開始接觸各路來歷不明的人

後來,顧白知道了他背後的人

那個人遠渡重洋,成為了後來的——

「畫家」

……

……

六本木展望臺

二十一歲的顧白,望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身後響起一個溫婉的女聲

“「賭徒」先生,有興趣參加一場賭局麼?”

“賭什麼?”

“就賭今天晚上,雨夜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會不會再次犯案。”

“沒興趣。”

顧白起身就要離開

“等下,「賭徒」先生,我還沒有說賭注呢。”

……

……

不完整的記憶閃回,會議室昏暗的燈光下,顧白望著遊戲現場的眾人,感到一陣眩暈。

當初的自已,為了贏得「雨夜殺人魔」的賭局,模仿雨夜連環殺人案的手法,親手作案。

僅憑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顧白不知道自已是否殺害了無辜之人,顧白只知道那時的自已,有不得不那麼做的理由。

也許進入詭異世界後,寄生在腦內的殺人魔,就是主辦方的刻意安排。

也許失憶前的自已,和主辦方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已的勝利條件中,有【找出隱藏在玩家之中的主辦者】一項。

“抱歉,我失憶了。”

“也許你們認識進入詭異世界前的我,但那都和眼下的遊戲無關。”

顧白對紗裡奈解釋,神情誠懇而坦然。

而李探員則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認為只要揭露顧白的真面目,便可以讓顧白失去紗裡奈的兩票。

正當李探員準備揭露顧白曾經的惡行之時,一旁的紗裡奈陰沉著臉,發出一陣陣陰森的冷笑。

“原來「賭徒」先生,是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麼?”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忽地,紗裡奈抬起頭望向顧白,露出猙獰的眼光,她嘴角的笑容陰森而淒厲。

像喪屍一般悚然。

“在被害者的肝臟上,雕刻出玫瑰花的紋路。”

“模仿得惟妙惟肖。”

“怪不得,能騙過森川警部,哼哼。”

紗裡奈繼續陰森地訴說著。

李探員怔怔地僵在原地,望著紗裡奈。

她的面容,變得截然陌生。

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在此刻凝固。

肝臟雕花,死者屍體的隱私,屬於警方機密的非公開資訊。

知道這一細節的,如果不是警方和安葬的死者家屬,恐怕只有……

真正的兇手。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說了……”翔太開始對紗裡奈苦苦哀求。

此刻的翔太,拼命地捂著耳朵,頭痛得快要炸裂。

隨著紗裡奈的話語,翔太心底那些悲慟絕望的回憶,頃刻間喚醒。

恐懼、戰慄與悲痛,充斥著每一寸神經。

灰濛的天空、淅瀝的秋雨……

懵懂初戀的屍體、妖魔一般控制慾的姐姐……

以及,雙手沾滿戀人鮮血,站在血泊之中的,絕望的翔太。

內向的翔太,不知向戀人如何表達愛意。

藉由姐姐之手,轉贈的玫瑰花——

卻最終紋在了戀人的屍體之上。

姐姐不允許其他女人,佔有自已的弟弟。

姐姐強迫翔太,沾上了戀人的鮮血。

強迫翔太,吃掉了戀人的身體……

那之後,翔太忘記了如何開口說話。

此生,活在姐姐的陰影之中。

和姐姐一起,成為了……「新宿雨夜殺人魔」。

李探員看著眼前的一切,彷彿什麼都明白了。

比起這些喪心病狂的歹徒,自已才是最正常的那一個。

李探員感到一陣深深的絕望。

禮央奈和顧白五人將綁票獲勝,而自已將出局。

此刻,禮央奈的嘴角慢慢地上揚,發出一陣陣陰森的笑聲,陷入癲狂。

笑聲毛骨悚然,飽含黑暗和瘋狂。

“賭徒先生,快點發起投票吧。”

“讓我們五個,快點結束這個無聊的遊戲。”

禮央奈猙獰而放肆地向顧白呼籲著,她瀑布般的秀髮變得無比散亂。

“李探員,別浪費時間了。你改投「反對」,我們就不需要重新改方案了。”顧白接近李探員,敦促道,一副惡人模樣。

李探員心如死灰,自知掙扎無意義,於是將剛才的「贊成」票改成了「反對」票。

見李探員十分配合,禮央奈果斷投出了贊成票,並代替此刻精神幾盡崩潰的翔太投出了贊成票。

可是剛投票完,禮央奈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遊戲還沒有結束?

此刻李探員忽地抬頭,看向顧白。

“賭徒先生,請信守你的承諾。”李探員對顧白鄭重道。

顧白沒有回應,但李探員從顧白的眼神中看出了肯定的答案。

承諾??禮央奈詫異地看向李探員和顧白。

這兩個人剛剛密謀了什麼??

只見此刻顧白手法流利,從袖口打出一張來歷不明的「贊成票」。

禮央奈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顧白明明已經打出了一張贊成票,怎麼會……還有一張??

桌面上有六個人,但卻有七張票。

禮央奈終於意識到,她被顧白算計了。

剛剛顧白和李探員在暗中達成了某種交易。

顧白利用千術,將他廢棄的反對票和李探員手中的贊成票互換。

剛剛李探員明牌打出的那張「反對」,其實是顧白的棄票,是無效票。

李探員真正的投票,其實是剛剛由顧白之手打出的「贊成」。

這就意味著,現在場上六票全部「贊成」。

所以場上的六名玩家,全部需要進入1號房間——

這樣便會觸發「若最後一晚感染超過3人,則當晚被感染者判負」的強制Bad Ending規則。

於是顧白三人勝利,而禮央奈三人判負。

此刻,廣播響起。

【投票結束,請玩家按照投票決議進入病房】

李探員用自殺為代價,換取了顧白的承諾。

而顧白此舉的目的,是致禮央奈於死地。

哪怕顧白明明可以帶上禮央奈一起勝利,也硬是要致她於死地。

禮央奈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死亡的恐懼讓她的瞳孔不停地震顫著。

翔太如釋重負,彷彿這罪孽的一生得到了解脫。

“賭徒先生……為什麼……”

“我還以為……我們是……一類人……”

禮央奈聲音顫抖地質問顧白,無比懊悔自已輕信了顧白的提議。

“禮央奈小姐,我想,我們並不是一類人。”

說罷,顧白便起身準備走出會議室的門。

一直猖狂的禮央奈終於崩潰,跪在地上,緊緊抓住顧白。

“賭徒先生,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求求你……讓我活下去……”禮央奈一邊哀求著顧白,一邊解開自已的衣襟。

“姐姐……結束吧……”一旁的翔太勸道,不願看到姐姐苦苦掙扎的樣子。

看著禮央奈狼狽的樣子,小玖慶幸自已與顧白站到了一邊。

顧先生就算失去了記憶,還是那麼的可怕。

小玖開始迫不及待地期待起——強大的顧先生被自已馴服,向自已宣誓服從的樣子。

突然,廣播再次響起。

【C組「感染者遊戲」結束,最終存活人數:3人】

很快,隨著戴著赤色萬花筒面具的「處刑人」再次出現,會議室內氣氛驟然凝固。

而輸掉遊戲的禮奈央、李探員和翔太三人,見到「處刑人」的身形,便絲毫無法動彈。

沒等顧白三人回到病房,「處刑人」便當面開始了處刑。

關於輸掉遊戲的懲罰。

李探員死於一枚來自背後的子彈;

禮央奈的身體被雕成一朵紅白相間的玫瑰花肉雕;

翔太失控,開始啃食自已的身體,最終失血過多……

終於,遊戲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

……

……

【感染者遊戲結束】

【結果:勝利】

【表現評價:S級】

【戰利品:鑰匙-雙子座(可抵消一次除災厄末日之外的災厄降臨)】

【雙子座星語:映象與你相左,影子與你同行】

鑰匙「雙子座」是一枚泛著古銅色光澤的金屬拼圖,細膩的浮雕工藝刻於表面上,其上的星星散發著柔和的銀色光芒,繁複的星空圖案,宛如真正的夜空。

「雙子座」像樹葉一樣從空中飄落,最後等比例縮小,以拼圖的姿態,華麗地鑲嵌在了顧白《遊戲手冊》最後一頁的茫茫星空之中。

與此同時,「感染者遊戲」宣告結束,而顧白瞬間移動回到了宿舍房間。

顧白感到一陣呼吸急促。

窗外淅瀝的夜雨,空曠的操場,一如既往。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而記憶中剛剛遊戲內的一切,卻讓顧白頭痛欲裂,分不清真實與虛妄。

只有顧白手冊裡的鑰匙「雙子座」,證明著一切的存在。

作為勝利者的顧白,絲毫沒有感到輕鬆。

第三人格「賭徒」,其實早已從顧白的意識之中退居幕後。

當時的顧白幾乎完全是強撐著自已,裝作賭徒,完成了後續的整個遊戲。

沉重的罪孽,壓得顧白喘不過氣來。

顧白的心中,並沒有他剛剛所展現的那麼無情和冷靜。

顧白無法將那些死去的人視作純粹的玩家,而非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

愴然間,顧白環顧四周,發現了同樣剛回到宿舍的林七巧,以及……

早已在此等候的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