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些時間,才幫得上忙。”

李霧暉的自卑,令南宮狐蝴眼裡的灰色空間更加陰沉。

她故意露出失望,退一步問:“你是哪個李霧暉?”

“就是……送你手指的那個。”

“哦。”南宮狐蝴冷冷地說,“你不是這個時間線的李霧暉吧。”

李霧暉猶豫片刻後,回:“嗯,我……對不起,我好像忘記了許多事。”

“忘記了什麼?而且為什麼會忘?”

這話令楚玉瑩忍俊不禁,調侃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呵呵……看來,讓你變聰明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啊。”

這倒是提醒了南宮狐蝴,她便一邊開啟那個記憶儲存器,一邊聽李霧暉說:“不知道忘記了什麼,但我感覺是因為我搶了陸天宇的技能。”

記憶儲存器開啟後,系統介面上彈出一張問卷調查。

她認為此刻不是研究這個的時間,便將其擱置,轉而追問李霧暉:“那你還記得自已為什麼會跟著我穿越嗎?”

說話時,她集中精力觀察李霧暉的神色,果然發現了她的遲疑和思考。

“我記得不太清楚了。”李霧暉選擇如實回覆,“好像是我發動了技能,將你和我的命運綁在了一起,讓我們同甘苦,共命運。”

這話所含有的資訊足夠大,她與仰頭觀察自已的南宮狐蝴對視。

可對方神情依舊平淡,並未出現她期待或者想像的神色。

“共生蠱?”楚玉瑩在南宮狐蝴腦海裡猜測。

“應該不是,她追了我好幾條時間線。”南宮狐蝴回覆她後,開口問李霧暉,“那你之前說的,我們之間的約定是什麼?”

“我們的愛,不懼世俗陰霾。”

這話從心虛的李霧暉嘴裡說出時,活了千百年的南宮狐蝴也控制不住情緒,下意識低頭躲避。

她總是這麼笨拙,企圖用這拙劣的行為,避免自已的真實情緒被人捕捉。

“對不起。”

在李霧暉弱弱的道歉聲中,南宮狐蝴靈機一閃。

她極少有這種感覺:“等等,我傻了,我不該怕她知道我還愛她,我得把她騙到身邊,然後研究她為什麼會變壞。”

於是,她極速調整狀態,在心裡與楚玉瑩交流道:“媽,麻煩你幫我觀察一下接下來的李霧暉。”

之後,她橫眉怒目地望著李霧暉,做戲傾述……

“就這?而且你就一句對不起?”

“你知道嗎?你這句話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

“哼呵呵……你的親生父母,用法術強制我保持清醒,將我凌遲,吃我的……”

不經意間,她融入了真實情緒,委屈得需要壓制哭腔,才能把話說得清晰。

李霧暉羞愧難當,但此刻她感覺到了異樣,有如夢將醒的感覺,身體也開始化為發光的微小粒子消散。

情形雖急,但她依舊能靜下心來,分析當下最應說的話。

南宮狐蝴的話還在繼續:“肉,喝我的……”

李霧暉狠下心來,開口打斷她說:“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南宮狐蝴也發現了李霧暉的異常,可她並不慌張,而是表露出話被打斷的惱怒。

“我現在怎麼樣關你什麼事,而且你……”

她的話再度被李霧暉打斷:“時間快沒了。”

快嘴辯解後,李霧暉急忙接著說:“如果太痛苦,不必承受沒必要的痛苦,我們從頭開始。”

“看來你都忘了,什麼也不懂,從頭開始?哼呵呵……”

譏笑為話的尾音,堵塞李霧暉的心。

可她不想再有遺憾,也不知下次再見會是何時,便迫使自已開口:“你現在在哪?以後我該去哪找你?”

“你找我幹什麼?”

“守護你。”

南宮狐蝴用手戳了戳李霧暉的胸口,光粒更為散亂地飄向四周。

同時,她譏諷地說:“新的誓言?還是新的討好方式?”

不給李霧暉反駁的機會,她接著就說:“肯定是後者,因為你親愛的父親已經把寄生的真氣注入你體內了吧。”

李霧暉無語凝噎,這話直接把她說到爆炸,化作密密麻麻的光粒飛散。

南宮狐蝴語氣平常:“她走了嗎?”

“走了。”

得到楚玉瑩的回覆後,她洩了氣,露出愁苦的神情,朝那點點光粒伸手。

這令楚玉瑩困惑:“剛才不好好說話,現在感傷什麼?”

南宮狐蝴握住了些光粒,攤開手掌,什麼也沒有。

她失落地開口說:“她不是我愛的李霧暉。”

楚玉瑩更困惑了:“什麼意思?其實我一直不懂,按你所說,你不是穿越舊時間嗎?怎麼會出現不同性格的李霧暉?”

“我也不清楚。”南宮狐蝴搖搖頭,語氣萬般無奈,“恰好只有她一個人會出現這種情況。”

楚玉瑩沉思片刻後:“好吧,且行且看吧。”

下一瞬,她忽然想起之前想說的話。

“差點又忘了,之前你一直在打岔,我都沒機會問,剛才看你對待李霧暉都那麼謹慎,可為什麼那麼快就接受了我的身份?”

“感覺太突兀?有割裂感?”南宮狐蝴收回情緒,打趣道,“媽你是不是怕自已中了幻術啊?”

“有點吧。”

楚玉瑩的回覆略顯敷衍,因為這時她被“幻術”二字帶入回憶,那是一段南宮延慶為她捏造的虛假記憶。

她順帶著思考現在,即使自已一直在讀南宮狐蝴的心,也認為她的這兩個選擇存在不小的反差。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反差,才更為合理。”

正當她這麼想,想掃去猜疑時,南宮狐蝴開了口:“我也怕這一切只是幻術,害怕在某個瞬間,醒在屠宰臺上。”

繼而,南宮狐蝴在心裡自言自語:“可在幻術裡,即使知道自已身處幻術,也基本無法自救。既然如此,何不將這當作一場美夢,待美夢驚醒後,再去面對殘酷的現實。”

“寧兒不哭,我給你傳點酥心的氣。”

“啊?我的媽……”南宮狐蝴不解地說,“我在開導你呢,你怎麼安慰起我了。”

“嗯?是嗎?那寧兒說得是。”楚玉瑩調侃道,“這摻雜哲理的勸妥協,還真是典型的幻術呢。”

緊接著,她又自嘲道:“那我先去睡一覺了,看夢裡能不能打破幻術,對了,有事搖我。”

她的話才說完,南宮狐蝴就接上一句:“感覺媽你比我還癲啊。”

“啊?”楚玉瑩困惑,“我怎麼就癲了?”

南宮狐蝴嘆氣道:“我總感覺腦子一團漿糊,原來是遺傳啊。”

楚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