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和問天來到了雲起城最大的賭場,賭場外面停著不少豪華的馬車,家僕在旁邊接送進出的主人。

另一邊蹲守著穿著華貴衣服的流浪漢,流浪漢的眼睛已經變得木訥和痴呆。當他看到一個雙手流血之人被兩名壯漢抬出來扔到他旁邊時,他起身興奮地拍手:“好,好,好,又輸一個,又輸一個哈哈哈哈哈。”

流浪漢一邊拍手,一邊去扒那人身上不錯的衣物,那人掙扎反抗,奈何手上都是血水,碰一下就疼,最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衣物被流浪漢扒走,套在身上比劃。

不時進去的顯貴和不時被抬出來的賭徒,形成鮮明對比。

“這裡到底是賭坊還是黑幫……”問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地方。

天樞笑道:“賭坊是什麼好地方嗎?”

被天樞這麼一反問,問天反應過來:“也對,兩個地方都差不多一個賭錢一個賭命。”

天樞向裡面走去,門口站著的人打量了一下天樞和問天后,倒是客氣道:“兩位小少爺,這裡只允許大人進哦。”

天樞伸了伸手,問天遞出錢袋,天樞從裡面掏出來一疊他們從萬利錢莊取出來的大面額錢票,順便不經意間露出來那塊金色玉牌。

問天也是今日才知道,根據儲存金額的不同,越是額度高的,錢莊就會給不同顏色的玉牌,這裡被注入了靈氣,可以查到被取用多少的錢,也是身份的象徵,每塊都很珍貴,用完最後也可以去錢莊買賣,僅金色玉牌的價格已經達到了30金。

賭坊的人比其他工作的人最大的優勢那便是眼睛,在看到那似露非露的金色玉牌時,想盡力去看清楚,又被天樞一把擋住,賭坊的人停頓了一下馬上恭敬道:“二位小爺兒是來看看,還是玩一玩兒呢?”

“當然是要玩了。”

“好嘞,二位爺請隨我進來。”

賭場的人在裡面帶路,這個賭場分半地下層和地上層,兩步半一張桌子,密密麻麻的桌子和人群,這裡都是男子,有許多人緊張上頭了,已經脫了上半身衣物開始緩解緊張的呼吸了。

“小少爺,您想在這裡賭,還是去下面呢?”

“下面。”

樓上的人大殺四方,都在專注自已的桌子,無暇顧及有兩個不符合賭場規定之人進來。

“開開開……豹子豹子豹子!……大大大……小小小……”

“哎呀!啊啊啊啊啊!再開再開!”

每個桌上的人都在無比痴迷那小小的骰子。贏了的歡喜輸了的將自已的頭髮都已抓亂。

來到半地下,前面殷勤帶路之人將天樞和問天帶到一處只有莊家的桌子,說道:“兩位小少爺,別的都滿了,給你們開個新桌。”

問天看到旁邊有的桌子人不多,不明白男人為什麼要重新開桌,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天樞和問天坐下來後,這桌就算開了,男人對著旁邊叫道:“來點人來點人,開新桌了開新桌了。”

由於那人聲音大,這才讓只沉迷自已桌子的那些人抬起來頭,掃了一眼天樞和問天,又轉過去繼續看自已的桌上骰子。桌子兩邊的人都不少,他們集中注意力,沒人理會這邊。

男人又叫了一遍後說道:“兩位小少爺稍等,我去上面叫叫人。”

還未等兩人回答,男人激動地向上面跑去。

問天看著男人的背影嘀咕道:“我怎麼覺得他怪怪的。”

天樞來了興趣:“噢~你發現了什麼?”

問天說道:“他叫的那樣敷衍,卻又積極地上去,咱們後面也有新人第一次來,別的招待都是指了一下就讓人進來自已玩兒,他領我們進來後,還要給我們重新開一桌,旁邊桌人少,我們去旁邊桌就可以了啊。”

“難得你有自已的發現。”

“師兄,我說對了嗎?是不是挺奇怪的?”問天說話的時候,中間坐著的莊家立即眼神閃躲,甚至自顧自玩起了骰子。

問天不理解地看著莊家:“您也是等開桌的嗎?”

莊家猛然抬頭,眼中生出複雜的情緒:“啊……嗯,我是陪大家玩的,兩位少爺第一次來這裡?”

問天只是聽過賭場,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何為莊家,以為是和他們一樣等人的,於是認真地點點頭:“是的。”

“噗~”天樞實在編不下去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問天是極少在天樞臉上看到開心,喜悅這樣張揚外放的表情的。天樞的表情極少,不知道與別人怎樣,他只有在神機老人面前會稍微有點孩子氣和乖巧,平日與誰或者他自身總是一種君臨天下,但這天下實在無趣,不喜於色的成熟之感。

天樞這個笑是簡單無其它意義的,問天看著竟然愣神了。

“兩位小少爺久等了……”

男人身後跟了十來個人,各個眼神飄忽賊眉鼠眼,像是不懷好意的模樣。

天樞點了一下桌子:“錢都帶夠的話,那就開始吧。”

有一個男人上前道:“小少爺,你的錢可還帶夠了?!”

天樞沒有讓問天拿錢袋,而是拿出自已的錢袋扔在桌子上,這是他們來時候準備的另一個,數額並不多。

“那好,咱們開始玩吧,事先說好了,輸不起可要家裡人來還的,這是規矩。”

天樞不屑道:“從未想過,輸!”

天樞說完就退到了後面的椅子上,把戰場交給了問天,問天滿頭黑線。

“哈哈哈哈哈那就來吧。”

那個招待的男人看了一眼這群人安心地出去了,而這個賭坊也出現了首次兩邊不均衡的狀態。一邊十多個精壯男子,一邊只有天樞和問天。

像這個比例,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看到的人無不重複兩句話。

“什麼人都放進來玩,這不害人嗎?!”

“真丫的夠欺負人的!”

問天對面的人臉色一青一白,叫嚷道:“快點,開始吧,我們還有別的桌要去呢!”

直到中間搖骰子,問天才知道天樞為何憋不住笑了,此刻問天的表情也顯得僵硬了,這中間的小哥竟是他們自已人。

在兩方的商量下最後決定玩最簡單快速的押大小。

“押大押小請上注。”

問天看著天樞,天樞道:“隨你心意,玩的開心就好。”

天樞完全不管,問天也猜不出來天樞要找黑市跟在賭坊搖骰子有什麼必然的聯絡。

“大~”問天拿出一錠銀子。

莊家卻開出了“小。”

“小。”

莊家開出了“大。”

十幾輪下來對面的人開始增多,那些開始說無恥的賭徒,也加入了隊伍,贏得盆滿缽滿。

在一輪輪的攻勢下,問天贏了屈指可數的三次,剩下的次次皆輸。

這種無法掌控全憑運氣的感覺讓問天感覺很不好,他非常不喜歡,可是天樞絲毫沒有想玩的意思,覺得有意思的只有對面樂開花的所有人,連莊家都抑制不住地高興,好像他們才是一夥兒的。

“哈哈哈哈哈,又贏了又贏了。”

不到一會兒功夫,問天已經白送對方1萬銀票了,對方笑得開心得意,這些錢本可以讓很多窮苦之人變得好起來,白白扔在這裡,問天心痛,但是後面的天樞絲毫沒有喊停的意思。

直到問天倒光了錢袋裡的所有錢,對面的人意猶未盡道:“再加再加。”

問天說道:“沒錢了。”

“沒玩盡興呢,小少爺,你要贏回來啊,你想想辦法。”

“你不是有同伴嗎,問他借點。”

在對面的起鬨之下,天樞很樂意地甩出兩萬張金票,看得所有人雙眼放光,樓上的本來觀望的賭徒實在忍不住也下來了。

對面的隊伍不停地增多,他們認準了問天不僅不會玩還是個祟神,每次與他反著來十次有十一次都能贏錢。

“下,下,下。”

對面的人贏紅了眼,很快兩萬金票沒有了,天樞又借,最後竟然輸了30萬金,30萬金可以在雲起城買下不錯的房子,就這麼沒了。

“我沒錢了。”問天單方面選擇破產。

“不行,你輸了這麼多,你家人會還我錢嗎!繼續,給贏回來!”天樞不再沉默,而是化作討債人。

問天先是一愣,那錢袋裡還有7萬金票,隨即明白天樞這是在演戲,馬上配合道:“可我不會贏了,會一直輸的,我以後慢慢還你吧。”

“我這個月的錢都被你用完了,把你的傳家寶給我賣了!”

“一個月30萬金!!!”人群中一片譁然。

問天一副小媳婦的懦弱模樣:“我的傳家寶,買傳家寶的話,會被罵死的啊~”

“你不賣了,我沒錢花,那這個月,我們就不當好朋友了。”

問天的話引得還在驚訝的人不由地笑起來,不知哪裡來的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在吵架。

“小少爺,別為了這點事兒吵架了,多傷和氣。”

一個穿著不錯,但是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人群散開,留出一條通行之所,那人道:“兩位小爺,你們也是不差錢的主兒,來這裡無非就是消遣,這裡玩一天逆風翻盤的人多的是,您若要借錢,我們可以借貸給您,您也不用欠著兄弟的人情。”

問天問道:“你是誰?”

“這裡人叫我周管或者周叔,負責大勝賭坊安全的。”

問天還未說話,天樞在一旁催促道:“他同意了!怎麼個借法?”

那人眼睛一亮:“你們隨我來。”

天樞和問天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矮胖男人帶著向裡面的房間走去。

兩人走後,開始博弈的在原地依依不捨地等待,有一個人悄悄離開了,那人來到門口,剛伸脖子就被來時帶路的男人熱情迎過來:“怎麼樣怎麼樣?”

“走走走,去旁邊說。”

兩人來到無人的角落,那人無比激動道:“我都忍不住了,那位小爺送了約有44萬金,雖然比不得路邊那位送100多萬金的,但也是個排前二十的肥羊。”

“那你怎麼出來了?老闆沒上桌嗎?”

“周管帶那小子去老闆那兒借錢去了,誰知道他這麼有錢,還玩這麼久,後面引來了別人,看周管臉色不好,後面估計讓他們開私包。”

“44萬金,那別人分走不少哦!”

“放心吧兄弟,一會兒哥幾個就讓他們怎麼來的,怎麼全吐了,你乾的不錯,以後拿錢請哥兒幾個慶祝慶祝。”

“放心吧兄弟,老闆一發錢,咱們雲繡樓去。”

“怎麼不香滿樓,你這次等比例也有四千多金了,放哪裡不是有錢的主兒,還那麼小氣吶。”

“那雲繡樓不錯還有姑娘不是嗎?”

“兄弟這就沒勁兒了,姑娘隨時有,好飯那不常有。”

男人肉疼道:“好好好,咱們香滿樓就那兒了,快進去盯著,謝謝哥兒幾個了。”

“放心吧。”男人這才滿意的離開。

見通風報信的人離開後,男人的臉黑了下來:“有錢了沒命活,在這裡還能讓人掙到錢嗎?誰掙了點都被算的清清楚楚,月底了還不是一文沒有!”

男人抱怨著,又回到了自已接待的崗位上。

另一邊天樞和問天跟著身材矮胖的周管從裡面穿過幾個特製的包間,這些包間全部用大水晶罩著,裡面放著一張桌子,兩邊都坐著身著華服之人。從外面可以看到裡面放滿了錢,有的在對方的桌子上,有的在腳旁的箱子中。

沒等問天詢問,周管主動說道:“這就是私包,有錢人有身份之人來的地方,裡面的數額流通也是最快的,像少爺您那些錢,幾把就回來了。”

裡面的人全神貫注,看著手中的木牌或者桌子上搖動的骰子一動不敢動,眼珠子在快速運轉,真正做到了心無雜物,意念統一。

路過這一間又一間的水晶罩子,裡面身穿華服處處有人伺候的商貴在問天眼中看起來就像被關押的犯人,怎麼都走不出這金錢的牢籠,壓抑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

“這就到了,二位裡面請。”

周管推開一所金碧輝煌的大門,兩邊的水晶柱子中放了不少金銀,走了這麼久,這裡想必是最裡面了。

大門旁站著兩排16名持刀守衛,見到周管後,立即行禮開門。

開門以後,一名渾身掛滿珠寶的男人或者說女人,他穿著女子的羅裙,可端的一副男子樣貌。這個房間仿若金屋宮殿,用金子打造的椅子,用寶石鑲嵌的柱子,用白銀鋪墊的地面。

男人甩了一下綴滿珠寶的裙襬說道:“歡迎我的貴客來到我的家,我是這裡的老闆珍珠貴貴,來,說出你們的訴求。”

男人壓細的聲音和他擦了脂粉的樣子一般讓人不適。

問天開口說道:“我想換錢~”

同時天樞說道:“販賣人口的黑市在哪裡?”

說錯了?這麼直接嗎?問天趕緊閉上了嘴巴。

天樞的話讓珍珠貴貴和周管一副疑惑的模樣。

周管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這位小少爺,您說什麼?”

“方才的44萬金買一個訊息,你們這裡人口販賣的黑市在哪裡?”天樞很平淡的重複了一遍。

周管道:“我們這邊是正經做生意的,你們說的那種地方,不知道。”

“莊家毫無避諱的出千,對面都是你們的人,吃黑這塊沒有你們更清楚的,我們花44萬買一個訊息,若是不給,你們今後的生意也別做了。”

被一個小孩威脅?!

那塗了一臉粉的男人眯著危險的眼睛來回看著天樞和問天,最後一笑說道:“你們找那地方無非就是尋人,兩位小爺能豪擲44萬金尋人,那也不是尋常人,一個地兒有一個地兒的規矩,我們不怕但不想惹。你們在我這裡玩了,是正常消費,我好心提醒你們,那地方有個金脈,事情複雜去了,你們還是回去吧。”

珍珠貴貴這番話也隱隱告知了,去那裡的人生還機率很小。

聽懂畫外音的問天十分激動:“加多少錢你可以把訊息賣給我們?”

聽到錢珍珠貴貴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

“10萬金?”

珍珠貴貴又搖了搖秀氣的手指。

“100萬金?”

珍珠貴貴搖搖手,慢悠悠說道:“一千萬金。”

聽到這個數字拿著錢袋的天樞微微勾唇一笑,隨著一陣白光掀過,金殿中叫聲連連,各種珠寶玉器相互碰撞,驚叫聲也變成了求救聲。外面看守想推門進來,那玄鐵門如生鏽了一般撞不開一絲縫隙。

白光在裡面閃了一圈又一圈,外面的守衛萬分焦急,不知過了多久,那門在無人使用外力的情況下緩緩開啟。守衛魚貫而入只看到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珍珠貴貴正半露香肩跪在兩位少年前面,那表情已經花容失色,而一旁的周管捂著肚子,似乎想要吐。

“早說不就完了,麻煩。”

“小爺我錯了,我淺薄無知,我愚蠢無腦……”

珍珠貴貴還想用他所知道的貶義詞彙繼續輸出,天樞和問天已經走遠了。

“珍珠老闆,老闆,您還好嗎?”

“我不好,嘔~”旁邊的周管在天樞和問天踏出門的一瞬間開始嘔吐。

“周酒水你給我滾出去吐!”珍珠貴貴崩潰大叫。

“對不起老闆,嘔~”

一眾守衛傻了眼,看著周圍散落的珠寶和摔碎的玉器,才反應過來要抓人,短短几秒,再一回頭那兩人已經不見了。

“來人,請金沙子的人過來,快!”

“是,是……”

守衛趕緊後退離開。

“把周酒水帶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珍珠貴貴捂著秀容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