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宴卿穿過人群,走到那人身後,滿懷期待地喊徐寂名字。

那人回頭的一瞬,紀宴卿心都揪在一起。

扭過臉,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只是側臉長得很像而已,徐寂他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裴序可能說的對,他就是眼瞎。連自已愛的人都認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說他愛著徐寂。

望著那張毫無相似度的臉,紀宴卿頓了一下,臉上血色退了個乾淨。

緊接著心臟驟停的錯覺讓他痛到無法呼吸。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紀宴卿鼻頭髮酸,顫著聲音道。

別人的幸福太耀眼,幾乎要把紀宴卿灼傷。

如果徐寂不在,那他留在這裡根本毫無意義。

紀宴卿轉身離開。

站在電梯間,他不斷安慰自已,會見到,一定會見到。

只要他認錯,徐寂肯定會原諒他的。

電梯門開了,徐寂抬眸的瞬間,臉色刷的白了。

紀宴卿就站在那,與他四目相對。

曾經的戀人就在眼前,多時未見的兩人在此刻全都愣住了。

兩秒後,徐寂反應過來,狂按關門鍵企圖和門外的男人隔開來。

奈何紀宴卿已經先一步擋在電梯口堵了去路。

“徐寂!”

徐寂渾身一涼,心臟猛地抽痛起來,一段封存的記憶強行湧入腦海。

過往的點點滴滴回馬燈似的浮現。

紀宴卿抱住他,抱的很緊。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徐寂有些喘不過氣,他劇烈掙扎著,“放開我!”

“別再躲我了,徐寂。”

隨著叮咚一聲提示音,轎廂開始下行。

電梯再次開門時,徐寂趁亂掙開懷抱從外面跑了出去。

然後攔下一輛計程車,坐上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沒說地址,只是讓司機漫無目的向前開著。

A市很大,但他已經沒有家了。

徐寂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任何人。他只是他自已。

徐寂無處可去,回到了曾經的學校。

記憶中那條小巷還在。

但徐寂最愛吃的那家店關門了,他在隔壁便利店買了包煙。

付款時他問老闆那家店的近況。

原來很久以前就倒閉了啊。

隨著江望景這個名字一同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中午陽光照的整個人渾身都暖洋洋的,徐寂坐在臺階抽完了半包煙。

他回頭,看到了破舊的玻璃門上貼了兩個大大的字:轉讓。

在某個瞬間,他突然就理解了物是人非的意義。

一切好像變了,但又好像沒有。

周圍的建築依然那樣,紀宴卿也沒變。只有他自已和從前不一樣了。

紀宴卿忘了他也沒關係,只要自已還記得就行。

這樣至少他還是被愛過的。

徐寂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直到他抬頭才發現,天似乎快黑了。

似乎是到了學生們放學的時間。

校服的款式換了又換,最終還是換回了原來的模樣。

恍惚中徐寂彷彿看到了自已的從前,閉上眼一晃就過去了好多年,發生了好多事。

多希望一覺醒來發現這些都不過是夢。

徐寂站起身,長長伸了個懶腰。

傍晚,他打車回到酒店。

還沒下車就看到酒店附近停了輛價格不菲的豪車,那車牌他認識。

淮A11111。

是紀宴卿。

如果紀宴卿想知道他住在哪也並不算什麼難事。至少現在,他被找到了。

徐寂咬著指甲開啟購票軟體,回程的機票已經空了。

而且他的行李全在酒店房間,如果現在掉頭離開顯然不是一個好選擇。

徐寂想到了裴序。

但似乎不太可行。

人家小兩口的新婚夜,就這麼過去躲一晚似乎也不太好。

徐寂憂心忡忡看向車窗外,外面夜色黑涼,要是跑快點一股腦衝進房間他大概也看不到吧。

但車燈沒開,並不能確定紀宴卿此時此刻就坐在車裡。

思考一會,徐寂還是決定保險起見。

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他在五公里開外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決定去那裡對付一宿。

等到明天他拿到行李之後,和裴序,溫澄道個別,一定要坐最早一班的飛機回去。

不然紀宴卿和狗皮膏藥似的粘著,總歸不是個事。

後半夜,徐寂困的撐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著。

再醒來天已經亮了,他身上披了件外套,紀宴卿就坐在對面看著他。

徐寂睡眼惺忪,以為是自已看走了眼,用力掐了下臉頰,痛。

沒想到紀宴卿真就坐在這。

這下徐寂徹底醒了,殘餘的睏意一掃而光。

紀宴卿嘆了口氣道:“從前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怎樣對我都是應該的,但是你能不能別總避著我。”

這副樣子真的很令人討厭嗎?

霎的徐寂大腦空白,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他暗自感慨,心真大,都這種處境了還能睡死。

可真了不起。

早知道就該直接去機場,在候機廳湊合一下,行李就拜託裴序郵回去。

“徐寂我們好好談談吧。”紀宴卿的話打破他思緒。

“……”

男人滿眼真誠,盯的他整個人都發毛。

一覺醒來天都塌了。

徐寂摘下外套扭頭又想跑了。

男人眼疾手快拉住他胳膊,語氣染上一股濃濃的悲傷,“我沒結婚,那份婚約我已經取消了。”

徐寂嘴巴張了張,卻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好像有太多東西已經沒必要說出口了。

紀宴卿看他這副模樣心疼壞了,手掌顫顫的想去摸他臉頰。

徐寂微微側頭躲開了。

他是愛紀宴卿,可是愛不能當飯吃。

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們,怎麼能走到最後。

有多大能力就飛多高,如果一味把感情寄託在那份虛無縹緲的希望上,恐怕要比離開時摔得還慘。

紀宴卿耷拉著眉眼,表情很是沮喪,“別逃避了,我們把話說清楚。”

他撇過頭,顫聲道:“……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

一股絕望頓時席捲而來,紀宴卿險些沒繃住落了淚。

他想去關心徐寂,卻連一個正當的身份都沒有。

他愛了那麼多年,可是到頭卻那麼輕易就傷害了徐寂。

或許現在幡然悔悟已經遲了,徐寂早就被傷透了心,不要他了。

看著眼前人對他冷淡的態度,紀宴卿一時語澀,鼻尖泛起股酸意。

“徐寂,訂婚是我爸出的主意,不是我真心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