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茵將膝上型電腦拿了出來,將畫面暫停在專家在地面放置陀螺狀儀器的畫面。
裴漢哲的眼睛突然放了光,明顯他也對張茵提及的陀螺狀儀器起了疑心,但是當初沒有人搞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據現場搜查組所說,他們最後把爆炸現場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見這樣東西,甚至連碎片殘渣都沒有,只能說詭異得不像話,這背後一定有陰謀。
裴漢哲終於有了點意思,坐直了腰板,張茵瞧見了對方重新燃起鬥志的希望,欣慰地點點頭,“有什麼看法嗎?”
裴漢哲搖搖頭,一時半會沒有什麼想法。但這確實奇怪,那些與組織相反的身著白衣之人,將這陀螺狀儀器放在四周後匆匆離去,接下來的畫面就已經被切斷,還能依稀看到裴醫生驚慌失措的臉。
裴漢哲摁下了暫停鍵,看著電子螢幕上嚇得瞪大了眼睛和父親,想要帶著身邊人匆忙逃離的模樣。那位父親和以前一樣,對危機的敏感、對他人的關心,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裴醫生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張茵問。
裴漢哲沒有回答張茵的話,只是拿起了一旁盛滿湯水的碗,放在嘴邊緩緩飲下。至少看見對方吃東西的張茵鬆了一口氣,要是裴漢哲就此墮落致死,也會給張茵留下不小的陰影和打擊。
“你有辦法把我弄進阿瑪爾組織裡嗎?”
“什麼?”
“想要調查我父母真正的死因,最有效的,就是進入他們了,沒錯吧。”裴漢哲拿起掉落在一邊的皮筋,把自己已經略微成長的短髮紮起,那充滿了滄桑經歷的面龐此時重新燃燒了活力。
張茵看著裴漢哲的眼睛,笑了起來,說道:“這才對,你就應該是這副不服輸的眼神。但是你可知在這種黑暗組織做臥底的危險性?更何況,我們對於他們,幾乎一無所知。”
“我明白。”裴漢哲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將奮鬥到找到他想要的東西為止,“而且我覺得我父母和那特殊的陀螺裝置脫不了干係,這也是我目前為數不多能做到的事。”
說罷,裴漢哲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也象徵著他要開闢一條全新的道路。可張茵卻有些惆悵,他並非專業臥底人員,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自己怎麼能讓他身涉險境,可看裴漢哲如今的樣子,幾天內褪去了原本稚氣和天真,瞬間成長了許多,也許只有走這條路,他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這份成長,代價太大了。
三年後。
直升機在那被烏雲遮蓋的天空之下飛行,螺旋槳的噪音震耳欲聾,但直升飛機裡的人都戴好了降噪耳罩和裝備。
此時裴漢哲坐在直升機裡,看著自己手臂上特有的阿瑪爾組織的紋身,當它真正地出現在身上時,裴漢哲的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這三年的時光恍若在睜眼與閉眼的一兩秒鐘度過了,更離奇的是,裴漢哲已經想不起來這三年發生的事的各種細節。就連自己原本的記憶都碎成了裂片,甚至只能從這些已經支離破碎的記憶去看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
如今的裴漢哲,像是冰冷的戰鬥機器。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初山洞一起逃出來的事也忘得一乾二淨?”丹尼爾低聲嘀咕著。
“你這種電腦小天才就別說話了,確實奇怪,就連我這種小小的醫生都記得那些事.....”多克說著,打量著在盯著自己文身發愣的裴漢哲。
“可是他的成績也太嚇人了,不論是格鬥還是槍技,那些慘無人道的測試他都以第一名成績扛過來了。”丹尼爾說著,也想回頭看一眼裴漢哲,但是他還要擔任駕駛直升機的任務,“這傢伙該不會是外星人或者人造人什麼的吧?”
“嘿,還真的說不定呢。”多克似乎也贊成丹尼爾的話,死死地盯著裴漢哲。
裴漢哲感受到意外灼眼的目光後抬起頭來,剎那間正好和多克對上了視線。但多克卻沒說話,將頭扭過一邊,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裴漢哲也不追究,只是微微低下頭,閉上雙眼開始整理自己的記憶碎片,卻在不知不覺中又陷入了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回憶之中。
三年前。
裴漢哲當初作為中東地區的生面孔,自然沒辦法輕而易舉地混進阿瑪爾組織,在這方面裴漢哲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瑪莎。
裴漢哲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踏入這個部落,瑪莎卻還對裴漢哲回以微笑,對他的到來不感到過多的驚訝。
“怎麼了?還來找我,看你的表情早就知道我把你的情報賣出去的事吧。”瑪莎說著,將一枚嶄新的煙條拆開包裝,將其中一包煙扔到裴漢哲的面前,“這次你又能給我帶來什麼驚喜呢?”
“沒有驚喜。”裴漢哲深吸一口氣,直面著瑪莎的目光,“我想要透過你的路子進入阿瑪爾,相對應的,我也會幫你在國際警察那邊充當間諜。”
“不可能。”瑪莎斬釘截鐵地回答,又一次端詳起了裴漢哲的面容。
相比起第一次見面和那天晚上的會面,裴漢哲像是幾天內成長了不少,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更加堅不可摧、無法動搖的信念。
而那份信念,足以支撐裴漢哲面對一切危險。
“而且比起從我這邊進入組織內部,你那邊分明有更好的法子把你送進去。”瑪莎說。
國際警察有更便利的方法把他送進去。
裴漢哲知道這個意思。可如今想要裴漢哲再一次信任國際警察,或許不太可能,連他自身也不願意。在裴漢哲看來,是國際警察的草率害死了他的父母,即使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阿瑪爾,但也無法諒解國際警察。
“呵。”瑪莎冷笑一聲,低頭點了根菸,“小子,如果你想要透過進入組織成為間諜來複仇的話,就要丟掉一點尊嚴。”
裴漢哲默默攥緊了拳頭、咬著自己的下唇,胸口突然一陣刺痛,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紮了一刀。一瞬間想到了張茵的模樣,裴漢哲的心裡更難受,心裡一直過不去那道坎,在內心的深處,他更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
“啊,雖然我不能把你送進去,但是可以做點別的交易。”瑪莎突然笑道,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份檔案,推到了裴漢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