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爆炸的事件再一次讓阿富汗攀上了熱搜榜,現在的榜單上僅是阿富汗的相關訊息,還有起起伏伏被媒體平臺壓制的末世說。

人們都在為這古文明的隕滅而痛哭流淚、悼念,好不容易遺留至今的歷史文化卻在現代人的戰火中化為灰燼,變得一文不值。

阿富汗開始被人稱為不祥之地,各國自己的處境都十分艱難,更別說近期開始瘋狂外湧的難民。在巨大的經濟糧食的壓力下,一些國家放下了臉面,拒絕接受難民,而拒絕的國家也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增多。

當然,肯定無人記得這場爆炸中有哪些人的犧牲。

人們並不關心那與人流逆行、身著白衣的英雄,在戰火中挽救一條又一條生命的人類英雄。現在除了他們的朋友、家人,到底還有誰會去關心這兩位無國界醫生的安危。

爆炸的細節因為牽扯到阿瑪爾組織的關係,沒有對大眾全面公開,只是說了有反社會分子恐怖襲擊古文物,關於傷亡的事一字不提。偶爾也會有清醒的人,舉起牌子抗議吶喊是否有受災的人,他們的嘴巴往往會被政權這塊磚頭打得不能再語。

這場事故遭受到最大打擊的,無疑是裴漢哲。他的雙眼早已哭得紅腫,無聲地吶喊了多少次,淚水從眼眶溢位了多少次,都無法洗刷這份悲傷。

原本,可以透過那層冰冷的螢幕看見還倖存的父母。裴漢哲在心裡誇讚父母的聰慧和隨機應變能力,還在心裡祈禱明日的今天他們就能再一次溫暖地相擁。

如今呢,一場爆炸,炸燬了裴漢哲所有的期待。

裴漢哲像一具死屍,坐在電腦前日復一日地看著父母死前最後的表情,甚至沒有露出任何一點的笑臉。

“不行....我要去現場,對,我的父母肯定活著!”裴漢哲突然間站起來,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我父母一定還活著!他們肯定在什麼地方!我要去找他們!!”

說罷,裴漢哲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是想要下決心去找父母,只不過他能去哪找呢。

“裴漢哲!你冷靜點!現在你去了也無濟於事....”張茵說著,急忙上前拉住了裴漢哲。

“放開我!”裴漢哲甩開了張茵的手,殊不知淚珠悄悄地從他眼眶裡跑了出來,順著臉頰流下,“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們。”

“對不住了.....”

張茵一聲令下,兩名刑警衝到了裴漢哲的身邊,一名按住了裴漢哲、另一名則朝裴漢哲注射鎮定劑。

隨之裴漢哲的身子軟了下來,跪在地上,彷彿人生的一切和世界都變得無比麻木。突然間,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了他,這帶有一點點茶花香的味道——是張茵啊。

裴漢哲沒有力氣去掙扎,也沒有心情去感謝張茵,他只希望此時的懷抱是父母的、而不是他人。

三天後。

叩叩。

“裴漢哲。”張茵呼喚道,但她並未得到對方的答應,“我進來了。”

當張茵推開了門,又沒有鎖,她明明已經交代過裴漢哲無論何時都要緊鎖著門,即使是在有國際警察監視的酒店也不能放鬆警惕,要以防阿瑪爾組織的人襲擊。

可現在的她說的話到底還有多少威信力呢。

接著,張茵發現地上還放著中午自己送來的午餐,不論是湯、飯菜,都紋絲不動。

而這間房裡的另一個人,還坐在角落裡,低著頭,感受著黑暗帶給他的死寂。

“.....裴漢哲。”張茵再一次呼喚他的名字。

裴漢哲不做反應,安靜得像一具屍體,不抬頭、不說話、不喝水,人看上去都乾瘦了兩圈。

“你已經不吃不喝三天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

張茵說著走到裴漢哲的身邊,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全部踢到周圍,在他的面前製造出一片空地,將飯放在他的面前。今天的是冬瓜湯和西紅柿,還有紅燒肉,張茵特地挑了中國胃會喜歡的菜。

但對方人就不領情,即使香味已經蔓延了整間房內,裴漢哲仍舊無動於衷,只將臉給那已經被汙漬弄髒的白色瓷磚地板看。

“對不起,我沒能夠救出你的父母,我沒想到阿瑪爾組織的人居然直接引爆了現場,寧願把黃金雕像一起炸成灰燼。”

“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威脅你做任何事了。”

“拜託,吃個飯吧,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餓死在這裡。難道你覺得你的父母希望你這樣嗎?因為他們的死消沉、斷食。”

張茵端起一碗湯,用勺子輕輕勺起後吹吹氣,企圖送到裴漢哲的嘴邊讓他喝下,要是對方繼續如此抗拒,張茵已經做好了強制餵食的準備。

裴漢哲這時終於有了反應,猛地抓住了張茵的手腕,搖晃的手將湯匙裡的湯搖灑落,滴在裴漢哲的腳背上。

“你跟我保證過的,你說他們會毫髮無傷地回來!”

“是,我跟你保證過,失信是我的問題,但你不能這樣作踐自己。”

“你說過的,你對我說過的,你騙了我,騙了我!”裴漢哲狀態有些癲狂,聽不進去任何安慰的話。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裴漢哲的臉上,他也鬆開抓住張茵手腕的手,緩緩正過臉來。摸著方才被打的側臉,還有些許發燙,即使在角落裡都能夠清楚地看到上邊的紅印。

“我的錯誤我會承擔責任,但你呢?只能像個膽小鬼一樣在這個角落裡當發爛發臭的死蟲嗎?”張茵抓住裴漢哲的衣領,將他身子拉直。

“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你這種窩囊廢了!自暴自棄真的有意思?你應該拿起武器去反抗、去尋找你父母的真正死因,你覺得炸死兩個無國界醫生對於他有何特大好處嗎?你不應該找出真相併公之於眾嗎?你想讓你的父母死得不清不白嗎?”

張茵一邊說著,揪著裴漢哲的領子越來越緊,直到對方開始咳嗽後她才鬆開手。但裴漢哲又像一攤爛泥一樣坐在地上,方才張茵講的話彷彿是耳旁風。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裴漢哲終於開口說了話,也終於不再去埋怨張茵,此刻他死死地盯著張茵,恍若那深藏於暗影中的餓狼。

“唉....”張茵嘆了口氣,坐在了裴漢哲的對面,“我乾脆把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你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