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書房。

江青州正在對江瑜松說:“他們這樣子,是在罰跪嗎?你一會兒過去,就讓他們回去吧,省得讓我看著生氣。”

江瑜松再一次意外,父親這是生氣的樣子嗎?明顯是不懲罰三弟兩人了。

江青州則在想著陶輕然那雙像狼一樣兇狠的目光,像護狼崽一樣護著江瑜勇,他心裡竟然很歡喜,很舒坦。

當江瑜勇知道父親讓他們回去的時候,滿臉的詫異,好像不認識哥哥江瑜松一樣。

輕然明顯把父親氣的不輕,怎麼可能就這麼一會兒就放他們回去了,難道要用其他的方法懲罰他們嗎?

陶輕然卻是心裡一鬆,終於可以回去了,膝蓋不用受罰了,臉上立馬溢位了笑意。

悠然居。

“疼,你輕點兒。”

江瑜勇看著陶輕然皺著鼻子,嬌氣的叫著“疼”,心裡一軟,手上的力道就輕了很多。

陶輕然的膝蓋只是稍有點紅,江瑜勇只是怕她第二天膝蓋疼,所以上了藥想要給她好好的揉一揉,看她叫疼,也就算了。

“我沒事了,你的膝蓋也要上藥,要不我給你抹吧。”

陶輕然想要投桃報李,江瑜勇沒給她這個機會,說:“我一會兒自已上就行,你趕快躺著睡一會兒吧。”

她這會兒腿疼的要死,真的是想要躺床上睡一覺,聽江瑜勇這麼說,也沒堅持。

江瑜勇給自已上了藥,就去找哥哥江瑜松。

江瑜松看到江瑜勇找自已,毫不意外。

江瑜勇直奔主題:“父親對我還有什麼懲罰?”

江瑜松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弟弟:“去問父親不就知道了。”

江瑜勇看著江瑜松,像看白痴一樣的說:“你是讓我自已去找打,我有那麼傻嗎?”

江瑜松依舊不緊不慢的說:“你不傻,幹嘛摻和到端王的事兒去?海貨的錢是那麼好賺的嗎?你也太膽大了。”

江瑜勇昨天聽父親說的時候還憤憤不平,今天聽哥哥再次說,也覺得事有異樣:“是出什麼事了嗎?”

江瑜松看著弟弟一副求知的樣子,知道他也不是真的很蠢,這是歷練太少,說:“杭州市舶司那邊出事了,端王直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你身上。”

......

江瑜勇和兄長聊了之後,才發現自已這次是被人坑了,因為杭州市舶司的提舉是江家的人,所以把自已拉了進來。然後製造事端,把髒水潑到杭州市舶司提舉和自已身上,這樣他就把杭州市舶司提舉換成自已人,又把自已踢出去。

要不是父親在皇上面前還有點面子,自已這次可真要摺進去了。

他回到悠然居的時候,陶輕然已經睡著了。

或許是膝蓋疼,她微微地蹙著眉。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忍不住想撫平她睡夢中的不安。

她細瓷般的小臉散發著瑩潤的光,側目微看,有一種晶瑩剔透的美,彷彿稍微用力就會碎了一般。

就是這樣一個柔弱而瑩潤的女子,面對父親時顫抖著身子據理力爭,只為護著他。

父親在他的心目中從小就是凜然不可侵犯的,父親威嚴說一不二,他的話在江家就是聖旨,無人敢反駁,無論對錯。

可是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在面對父親散發著威壓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她,撲在他的身上護著他。

現在想來仍然讓他震撼。

他從來沒想過在父親懲罰他時,會有人替他說情,更沒有想過在他挨板子時,有人會毫不猶豫的撲向他。

那一刻他震驚得無以復加,可心裡卻像滾開的水一樣,咕嚕咕嚕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他感受到她的顫抖時,他的心疼的如刀割一般,他寧願自已挨板子,也不願意她受一點點委屈。

當時他不明白,她明明害怕,卻依然不懼父親,只為把他護在自已的羽翼之下,讓他免受皮肉之苦。

現在這樣看著她,如嬰兒般的睡顏,他突然明白了她當時的心境,那是儘自已一切能力護著另一個人周全的全心全意的情感。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無論出現任何情況,再不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他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細瓷般的小臉,觸感柔軟細膩,令他捨不得離開手。可是熟睡的小姑娘好像受到了騷擾般,側了側臉,想擺脫的手指的騷擾。

連在睡夢中都抗拒著他,他卻心裡歡喜,露出一絲臉連他自已都沒有察覺的笑容,輕輕地吻向了發誓要用全力護著的小姑娘的額頭,軟軟的,滑滑的。

在以後的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還記得這次偷吻的感覺,每次想起都讓他悸動。

時光如停止了一般。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好像看不夠似的,想要刻進心裡。

陶輕然睡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靜靜的望著自已的江瑜勇,她不免有點羞赧。

江瑜勇看她醒來,溫柔的說:“醒了?要不要喝水?”說著走向楠木雕花月牙桌,倒了杯水,然後扶起陶輕然,親自喂她喝水。

陶輕然被他一系列的舉動弄懵了,直到喝了兩口水才清醒一點,意識到自已被江瑜勇服侍了,她伸手去端杯子,輕聲說:“我自已來。”

江瑜勇順勢把杯子遞給她,又問:“我讓他們把晚膳端到這裡來吃,好不好?”

陶輕然的腿在被子下動了動,又屈了屈膝,好像不怎麼疼了:“沒事兒,我能走。'

又問江瑜勇:“你呢,膝蓋還疼不疼?”

江瑜勇笑著說:“沒事,早不疼了。”

兩人出去吃了晚飯,剛又回到屋子裡坐下,冬蕊笑眯眯的進來,說:“奶奶,夫人剛才讓人傳話過來,說您這幾天不用去請安了,好好休養。”

陶輕然忙問:“真的嗎?夫人真這麼說了。”

側頭一看,江瑜勇還在旁邊坐著,覺得這麼說不太好,急急的又補了一句:“我這腿也沒什麼事了,你一會兒再去韶光堂傳話,就說我明天休一天,後天就能去給夫人請安了。多謝夫人的關愛。”

冬蕊一愣,奶奶這是轉性子了,但是三爺在一旁,她只好往外走。

江瑜勇看著她剛才明明是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只是礙於自已在旁,才又畫蛇添足的那麼說,心裡不定懊惱成什麼樣子?

真是個機靈又可愛的小姑娘。

他趕忙叫住冬蕊:“不用去了,你們奶奶的腿看著沒什麼事,能走,但是起碼也要養個四五天,要不然容易留後患。”

陶輕然內心一喜:“真的會留下後患嗎?”

江瑜勇安撫她說:“多休息幾天,好好養著,就不會了。”

陶輕然貌似無奈的說:“那好吧,只能這樣了,等我養好了,再去跟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