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正在和田氏說:“三奶奶也是傻的,那麼頂撞太夫人,以後有的苦頭吃了。”

田氏看了看窗外,幾隻鳥雀落到了院子裡,正在嘰嘰喳喳的叫著,一點都不知道世間的愁苦。

她牽了牽嘴角說:“她傻?這才是她的聰明之處。”

槿花不理解地問:“這麼大冷的天去跪祠堂,命都快沒了,還聰明?”

田氏像是對自已說,又像是對槿花說:“一個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代價。”

“她這次看似兇險,其實她的難關已經度過去了,真是個聰明的。”

槿花:“難道太夫人就這樣算了?我看太夫人氣得不輕,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算了吧?”

田氏冷笑了一下,說:“不算了,又能如何?”

“三爺和陶氏正是新婚燕兒,濃情蜜意的時候,太夫人這個時候去找不自在,三爺豈會看著陶氏被人欺負?你不要忘了廚房那一檔子事。”

槿花捂住嘴巴:“廚房的事不是三太太鬧出來的嗎?”

田氏:“明面上是三太太鬧出來的,實際上早兩天樊媽媽就在查扈大娘,只不過三太太鬧出來了,夫人順水推舟罷了,實際上是三爺在後面推著,夫人出面為陶氏出頭。要不然沈氏和阮氏這一段時間會這麼安生?”

槿花生生打了個冷戰,說:“這次三奶奶都跪暈了,現在悠然居還鬧哄哄著呢。”,然後嘆了口氣:“太夫人也不知道想什麼呢,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鬧。”

田氏又看了看窗外的鳥雀,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太夫人老了,也糊塗了,看著表小姐吃虧,就著急忙慌的想要為表小姐出頭。”

“她看著陶氏是新嫁婦,面子薄,年齡又小,好拿捏,就想了這麼個昏招,想要給陶氏點苦頭吃。沒想到踢到了鐵板。”

“陶氏這麼一跪,又跪暈了,按三爺的那個性子,肯定要給陶氏撐腰了,青紗別想進悠然居的門。”

“陶氏這剛一進門就這麼硬生生的頂住了太夫人的威逼,讓人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後面又有三爺撐腰,以後沒人敢惹她了,也沒人敢再輕易的插手悠然居的事。”

“這不是聰明是什麼?”

槿花懷疑地問:“三爺這回真會給三奶奶撐腰嗎?那可是太夫人?”

田氏笑了一下,說:“看著吧。”

田氏和槿花口中的陶輕然在被窩裡暖了這麼久,已經暖過來了,但是依然昏迷著,並且發起了高燒。

剛離開侯府沒多久的大夫又被追了回來,再次給陶輕然號脈,又刷刷刷地開了方子,說:“按方子抓藥,熬好了給三奶奶喂下去,兩個時辰後再喂三奶奶一次”。

冬語趕緊拿著方子讓人去抓藥,熬藥。

到了晚上的時候,陶輕然開始斷斷續續地叫著:“爹,我怕。爹 ,爹 ,我怕”。

江瑜勇晚飯都沒吃,一直臉色鐵青地坐在床前看著陶輕然,沒有人敢勸他。

陶輕然時而又夢囈似的叫著“江瑜勇”,聲音虛弱,又可憐巴巴的,叫的江瑜勇心裡像刀扎似的疼。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萬和書林見她,她故作淡定的樣子。想到在西山別院見到她,講到去樂山書院趣聞時的興高采烈。想到自已逗她時,她嬌羞的笑。想到她拿著紅包豪爽的說要給他買東西。

她總是那麼開朗愛笑,像個小太陽似的,總能溫暖人心,驅散人心中的陰霾。

可現在她卻無助的躺在那裡,夢囈似的叫著自已,他就忍不住想要發怒。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陶輕然才醒了過來。

一眼就看到坐在床前的江瑜勇,他憔悴了很多,眼睛裡都是血絲。

看到她醒來,驚喜地說:“你醒了,渴嗎?要不要喝水?餓了吧?”,就叫著丫鬟:“去,快去把粥給你們奶奶端過來。”

就聽到外面小丫頭的奔跑聲,方媽媽和冬語圍了過來。

陶輕然指著江瑜勇問:“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一開口聲音嘶啞,嗓子疼的要命,叫著:“水,水”。

冬語趕快跑過去倒了水,扶起她,喂她喝水。

陶輕然一連喝了兩杯子水,才緩過勁兒來。

丫鬟端上來了粥和兩個小菜,陶輕然沒有胃口。

江瑜勇說:“你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多少吃點,才有力氣。”,一開口,聲音有點嘶啞。

陶輕然問:“你吃了嗎?你的聲音怎麼也這樣?”,說了兩句話,嗓子不舒服,又咳了兩聲。

江瑜勇趕緊說:“快,別說了。趕快吃飯吧,我已經吃過了,不餓。”

陶輕然勉強喝了一碗粥,就不想喝了,睏意襲來,沒一會就又睡著了。

江瑜勇看陶青然睡著了,這才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丫鬟已經把飯端上來了,他匆匆忙忙地吃了點,就去了榮安堂。

太夫人聽到他過來,有點意外。

昨天差人叫了他兩趟,他愣是沒過來,現在倒是主動過來了,看來陶氏已經沒事了。

太夫人對陶輕然的厭惡又增了一層。

江瑜勇給太夫人行了禮坐下,直截了當的說:“祖母,我是不會要那個女子的,她從哪來,你就把她送回哪兒去吧。”

太夫人本來看著孫子笑盈盈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壓了壓心頭的不快,說:“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青紗去伺候你?”

江瑜勇不想和太夫人繞彎子,直接問:“祖母,這是何意?”

太夫人語重心長的說:“自古以來溫柔鄉就是英雄冢,你對陶氏用情太深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小廚房是你去求的你父親,一個小廚房,多少人在後面上竄下跳的。扈氏怎麼被趕去莊子上的,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清楚嗎?”

“她這才嫁過來多久?就惹出來了這麼多事兒。再這樣下去,你就成她手中的木偶了,到時候別人都會嘲笑你是妻管嚴,你能受得了嗎?”

“我這樣也是為你好,讓她知道知道我們侯府的規矩,以後就不敢欺壓於你。”

江瑜勇眸光微動,望了望太夫人說:“祖母是真的為我好,還是另有用意?”

太夫人臉色一僵,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害你成嗎?”

江瑜勇壓了壓心頭冒出來的火氣,儘量平靜的說:“祖母,我一直以為你是一位寬容大度、識大體顧大局的祖母。可是這件事情,祖母真的是為了我好嗎?輕然才嫁過來一個多月,如果您想要讓輕然知道知道侯府的規矩,你教教她就行。實在不行,你想給我塞個人,這府裡還缺少漂亮的丫鬟嗎?”

江瑜勇說著說著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起來,握了握拳頭,又低下聲來:“你為什麼從崔家弄過來一個?況且你弄過來快一個月了吧,連母親和大嫂那邊都瞞著,還教她識字讀書,你這是想幹什麼?真的以為別人都不明白?”

太夫人沒想到江瑜勇什麼都知道,氣勢上弱了三分,但依然強硬:“我還不是想弄個顏色好的給你,府裡的那些丫頭能有比得上陶氏的,你能看得上眼?”

江瑜勇實在不想再和太夫人繞圈子,可又想要顧幾分太夫人的面子,只得說:“祖母到底是想要我夫妻不和,後院不寧?還是想教訓教訓輕然?”,到底沒有提崔沫兒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