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輕然剛想躺下休息一會兒,冬蕊進來說:“二爺來了。”

她出了內室,陶書嶺已經進了廳堂。

陶書嶺拉著陶輕然的胳膊就坐了下來,一揮手把丫鬟們都支了出去,說:“跟我說說,這兩天在江家都是怎麼過的?有沒有人欺負你?”

陶輕然嬌笑著說:“誰敢欺負我呀?”

陶書嶺打量著陶輕然,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

陶輕然的笑掛不住了,說:“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陶書嶺:“我還不知道你,沒受委屈,你哭什麼?”

陶輕然嘴硬裡說:“人家就是想爹了嘛?”

陶書嶺的聲音就沉了下來:“連門都沒進來,就抱著爹哭,說沒受委屈,打死我都不信。彆嘴硬,趕快說。”

陶輕然忍了兩天的堅強,終於潰敗,眼淚像珍珠似的,一顆顆的往下掉。

陶書嶺輕輕的摟著她,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

陶輕然哭了個夠,把這兩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哭了出來,心情就舒暢了很多。這才把崔沫兒的事情一一告訴了二哥,最後又把她怎麼懟崔沫兒的,說了一遍,還有點小得意。

陶書嶺忍不住在心裡把江瑜勇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自已惹的桃花,卻把妹妹推出去讓人欺負,自已還當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真是錯看他了,在心裡又把江瑜勇鄙視了一遍。

那個太夫人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知道自已孫子不喜歡她的侄孫女兒,幹嘛還挑這麼個事兒?白白讓妹妹去受這一遭苦,真是個無事生非的老妖婆。

最可恨的是那個崔沫兒,自已不中用,抓不住男人的心,就把怨氣撒到妹妹頭上,什麼玩意兒?

陶書嶺在心裡把江家的人問候了個遍。

氣壯山河地對陶輕然說:“對,就這樣。誰再敢欺負你?你有多大勁兒,就使多大勁兒的反擊過去,懟的她不認識爹孃,再也不敢找你事兒最好。”

然後站起來,揮著手說:“如果有人戰力太強,你幹不過,你就回來找二哥,二哥去給你出氣。”

陶輕然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笑得毫無形象,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陶書嶺這才鬆了口氣,又坐了下來說:“按你說的,那個崔沫兒也不是個什麼有心計的角色,不是個難對付的主。你以後不用太搭理她,但也不要得罪她。”

然後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你已經把她得罪了,算了,不用管她了。她要是再找上你,你就對她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但是熱也不要熱的太很,冷也不要太冷,你自已要把握好個度,讓她摸不清你什麼意思最好?”

陶輕然不明白。

陶書嶺點著她的鼻子說:“傻了吧?這樣她才不知道你的深淺,才會忌憚你,才不敢算計你。”

然後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不是說她都十六了嗎?這麼大了,崔家能不著急讓她嫁人?這樣一來,她連你什麼意思都還沒有摸準,就要嫁人了,你也就不用應付她了。”

“你就當耍猴似的耍耍她就行,但是也別太過了。那個太夫人可是你頭上的一座大山,把崔沫兒惹惱了,當心那個太夫人找你事兒。”

陶輕然深以為然,二哥就是二哥,豎起大拇指就向二哥獻媚,歪著頭笑嘻嘻的說:“二哥最好了。”

陶書嶺拍了她頭一下,佯怒道:“少賣乖。”

“咦,二哥不是說我這樣最可愛嗎?”,陶輕然繼續嘻嘻地笑。

陶書嶺被她耍寶的樣子逗笑了,又問:“除了這個崔沫兒,還有其他人欺負你嗎?”

陶輕然哼了一聲說:“除了她這個沒腦子的,別人可都帶著腦子呢。”

“沒大沒小,當心你婆家人聽見。”

陶輕然對二哥的話不以為然,笑著說起了侯府,悠然居是什麼樣子的,香雪亭有多漂亮,侯府有多大,梅林的梅花開的有多好看。

陶書嶺看她一會兒就這麼高興,想來在侯府也沒受什麼委屈,徹底放下了心。

等她說完,陶書嶺站起來伸了伸胳膊,動了動腿說:“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走了。”

陶輕然送走了二哥,躺回到床上,又看到了熟悉的床,熟悉的帳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心裡特別安寧,一會兒就睡著了。

江瑜勇與岳父聊了一會,就被丫鬟引著到了陶輕然的閨房,這也算是規矩。

他也想看看小姑娘的閨房到底是什麼樣子?

進入室內,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雕刻著花草紋樣的書案,桌上還擺著兩本沒有收起的書,好像等著主人隨時來看。

靠窗的位置放了兩個汝窯瓷瓶,想來是插花所用,隨著主人的離開,這兩個瓶子也顯得孤零零的。

右手邊門口放了一個繡架,江瑜勇能想象出她坐在這裡認真刺繡做活的樣子,外面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她的身上,一室的溫馨靜好。

進入內室,沒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入睡圖。

絳色的帳子下,陶輕然熟睡的樣子非常甜美,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如水晶清澈般透明。

這才是真正的她,在自已的領地裡,安逸如甜美的小貓。

陶輕然醒來的時候,江瑜勇正坐在窗邊的腰椅上翻著她的書,側面看過去,他稜角分明的臉更顯魅力。

老天爺真是太偏心了,讓他生在豪門世家,又給了他一副這樣的好面孔,難怪崔沫兒咬著她不放。

江瑜勇像是有所感應,一抬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陶輕然的心猛地一跳。

江瑜勇溫和的說:“醒了?”

外屋的冬蕊已經聽到聲音,趕忙進來服侍陶輕然起床,江瑜勇站起來說了一聲“我去外面等你”,就走了出去。

冬蕊看著陶輕然紅紅的臉,說:“奶奶,很熱嗎?”

陶輕然看了冬蕊一眼,沒明白。

冬蕊道:“我看奶奶的臉很紅,想問奶奶是不是很熱?”

陶輕然答非所問的說:“我有點渴了,你給我倒杯水。”

離開陶家的時候,陶輕然依依不捨,抱著陶知遷的手臂,像個被遺棄的小狗似的,眼巴巴的望著陶知遷。

已經坐在馬車上了,陶輕然掀起車簾,依然望著遠去的陶府,心裡懨懨的不得勁兒。

以後再回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江瑜勇輕輕的握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說:“那是你的家,你想回來,什麼時候都能回來。”

他的手溫和有力,讓陶輕然感覺到他說出來的話也那麼的有力量,好像她真的什麼時候想回就能回來一樣,勉強的露出來個笑容。

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回到了定北侯府。

以後這裡將會是她的家。

她心裡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傷感,微微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