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國提心吊膽地熬了整整一夜,直到晨曦微露,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雞鳴,他心中懸著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1998 年的時候,大多數農村家庭都還沒有富裕到能買得起一隻鬧鐘的程度,因此人們普遍依賴公雞的打鳴聲來作為晨起勞作的訊號。
王興國清楚,一旦公雞開始報曉,他的父親就會立刻起身,繼續操持三姑爹的後事。
想到這裡,王興國只得萬般無奈地從床上爬起來,匆匆洗漱一番,然後邁步朝門外走去。
整晚未眠的王興國此刻感覺頭腦有些昏沉,但當他來到三姑爹的棺材面前時,卻發現棺材四周早已擠滿了人。自昨日那場變故發生以來,他的三姑爹已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好不容易,王興國才從密密麻麻的人堆裡擠了進來。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拼命往前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此刻,他的父親王建軍和張大師、李家珍三人正默默地站在棺材前,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口黑漆棺材。
張大師一見到王興國來了,連忙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儘管心裡對於三姑爹的棺材還有些害怕,但既然張大師都開口了,王興國也不好拒絕,只得咬咬牙,硬著頭皮朝棺材走去。
張大師眼睜睜地看著王興國一步步靠近自已,同時將手伸進口袋裡,摸摸索索地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東西。
等王興國徹底走到自已跟前時,張大師突然出手,迅速拔掉了王興國頭上的一根頭髮。
王興國冷不丁被拔了根頭髮,疼得捂住了腦袋,嘴裡嘟囔道:
“哎呦,你幹嘛……”
此時王建軍瞪了一眼王興國,示意他別說話
張大師一手拿著王興國的頭髮,另一隻手掏出一張黃紙,順勢問了一下王建軍的八字後在黃紙上寫了起來。
“我這是在給你找替身!”
張大師一邊鼓搗著手中的玩意一邊解釋道
“那為什麼是頭頂上的?”
王興國沒好氣的說
“那是因為你腦袋是你身體制高點,陽氣最足的地方,那你頭頂上的毛才能給你找替身。”
張大師依然鼓搗著手中的符紙
王興國此時感到茫然失措,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他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受。自從親眼目睹那些鬼神之後,曾經對鬼神抱有的懷疑態度早已煙消雲散。
如今,心愛的三姑爹又要將自已帶走,此刻似乎唯有寄希望於張大師了。
張大師動作嫻熟地將精心繪製的符咒折成一個精巧的三角形,並用鮮豔的紅線仔細包紮好,然後輕輕塞進王興國的衣兜之中。
\"今晚睡覺的時候,把這個放在枕頭底下,讓它沾上你的氣息。只有這樣,它才能成為你的替身。不論夜間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下床。記住了!\"
張大師神情莊重、語氣嚴厲地叮囑道。
王興國心情愈發緊張,身體微微顫抖著,連連點頭表示明白。儘管心中仍有懼意,但他深知此刻別無選擇。
於是乎,張大師揮手示意眾人各忙其事,不要在這裡阻擋陽光。原本圍觀看熱鬧的人們聽見主人家驅趕的聲音,只得悻悻四散離去,該幹嘛幹嘛。
轉眼已至正午時刻。張大師喚來王建軍與王興國二人,一同帶領自已前往王興國三姑爹暴斃的地方。
王建軍和他父親對視一眼,兩人都沉默不語。對於王興國的死因,王建軍並不清楚,但他心中卻充滿了恐懼。
張大師注意到了王建軍緊張的神情,便安慰道:“不用擔心,就只是看看。”
聽到這句話,王建軍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彷彿找到了一絲慰藉。
然而,他內心深處的不安依然存在,只是被暫時壓抑住了。
“不是我不帶你去啊!張大師,現在那個地方已經被村裡人說成誰去誰就死了!”
張大師聽完,沒好氣的說
“既然我叫你帶著我去了,我肯定有辦法啊!”
左說右說王建軍這才答應下來帶著張大師前往那個邪門的地方。
王建軍帶領著張大師走在前面,王興國則靜靜跟在他倆身後,沒多久二人便走到了王興國他三姑爹暴斃的地方。
三人走到一片荒地上,王建軍表示這就是他暴斃的地方,據第一個發現他的人說,看樣子他三姑爹是來開荒地的,但沒想到就這麼死在這裡了。
張大師聽完覺得甚是蹊蹺,於是開始檢視起周圍的地勢
只見他三姑爹死的地方正好只有一座砂石山,山體還從中斷開,周圍有一條河流只不過早已乾涸,河脈旁倒是種了幾棵桑樹。
而且暴斃的地方又正好是一個低窪處。
張大師目光如炬,僅僅只是掃了一眼便察覺到此處有些異樣,但他並未聲張,而是邁步朝著那片低窪之地行去。
王建軍和其父親目睹這一幕後,心中頓時一驚,眼看著張大師就要走進那個詭異的地方,他們連忙出聲阻止,企圖阻攔對方前行。
然而,就在距離窪地僅有數米之處,張大師卻毫無徵兆地止住步伐,並迅速蹲下身子開始挖掘地面的土壤。
待到王建軍父子匆匆趕到之時,張大師已然直起身子,右手雙指之間還夾著一撮黑土。
張大師未發一言,轉身便朝來時之路狂奔而去,速度快得驚人。王建軍父子見狀,心頭懼意油然而生,也顧不上多想,緊跟著張大師拔腿就跑。
“張師!等等我們!”
王興國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朝著張大師的方向喊道
等到王興國二人跑回張大師身邊時,張大師才說道
“剛剛那地方是養屍地!”
王建軍和他身邊的人都瞪大了雙眼,彷彿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他們的嘴巴也張得極大,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兩人就這樣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前方的張大師,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是不是那座山被炸過挖石頭後,他三姑爹才死的?”
王建軍急忙點頭,張大師見王建軍的反應與自已預期的一模一樣又跟著說道
“這裡只有那個地方有山,沒有護山,生氣不能聚集,而且山上又全是公分石,土質氣脈枯槁,沒有生氣,山還被炸開過,引起立穴與主山脈分斷,生氣被截斷,本來就匱乏的生氣,這麼一搞根本沒有生氣!”
王興國不可思議的看著張大師,沒想到一個地勢能看得出來這麼多東西,於是接著問道
“那你說的這些叫什麼啊?還有你說的養屍地是什麼意思?”
“這些叫童山、斷山和獨山。至於你說的養屍地我稍後和你說,我們先回去!”
張大師說道
於是三人馬不停蹄的往村子趕去
“那裡四面全陰,又正好處於低窪處陽光照射不到陰氣匯聚,土質充滿陰氣導致常年陰寒,土色呈黑”
張大師說到
“看見那裡那條幹涸的河床了嗎?如果有水還好說,現在沒水了,生氣徹底不流動,況且那幾顆桑樹更是阻斷了生氣,這是大凶啊!”
王建軍和另一個人聽著張大師的這番解釋,驚愕得嘴巴微張,卻久久發不出一絲聲音。他們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張大師,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普通人。
好一會兒,兩人才回過神來,默默地跟在張大師身後,緩緩走回村子。
當他們抵達村莊時,太陽已經西斜
張大師停下腳步,轉身對王興國囑咐道:
“記到,今晚睡覺前一定要將那道符咒放在枕頭底下,不要忘記嘮。”
說完,他便朝著自已的居所走去,留下王建軍兩人呆立原地。
待張大師遠去,王建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從震驚中平復下來。他看向身旁同樣神情恍惚的同伴,兩人相視無言,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張大師的交代。隨後,他們也各自回家,準備按照張大師所言去做。而此時,夜幕逐漸降臨,小村莊陷入一片寧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