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四個被打的皮肉外翻的人正倒吊在刑架上,奄奄一息。

秦生捂著口鼻,在幾個衙役的保護下看了幾眼,便一臉漠然的回了值房。

幾個官員正在這裡等著他,其中就有刑部尚書顧遠。

見秦生進來了,幾名刑部官員趕忙行禮。

“相爺。”

秦生擺了擺手,倒也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主位上。

“他們可招供了?”

“招了。”

隨即,顧遠向著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遞上一卷供詞。

秦生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眉頭皺了皺。

“這麼說是潘黨的餘孽嘍。”

“正是。”

“這份證詞的可信度有多少?”

秦生自然知道刑部的手段,大刑伺候,屈打成招是慣用手法,尤其是他還未來之前,便已經把幾人打成了血葫蘆,甚至還有了證詞,可想而知,這其中必有什麼隱情。

秦生能坐上宰相之位,而且是這麼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不只是與定國府的結盟,也有他自已的本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生性多疑的性格,不是自已親眼看到的,不是自已親耳聽到的,那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要打一個問號,這也是他能穩坐高位的根本。

顧遠也明白秦生話中的意思,開口回答。

“潘黨黨羽眾多,雖被朝廷連根拔起,但難免會有遺漏,下官覺得這份證詞很合理。”

秦生不經意間看了顧遠一眼。

“是誰負責行刑拷問的?”

一個刑部官員趕忙站出來。

“是下官。”

“我問你,他們是如何招供的?”

“回相爺,下官把他們帶回來後,本未用刑,只是此四人閉口不言,迫不得已才用了大刑,這才問出實情。”

“那畫像也是你搜出來的?”

“正是。”

“你認識畫像中的人?”

“下官不認識。”

顧遠算是秦生的人,自然知道秦之桃的相貌,當然,他也知道秦生的個性,便順著秦生的話繼續問道:

“你可問了那畫像中的人是誰?”

官員沒有回答,反而看了秦生一眼,只是這一眼,便不用他再回答了。

“所以你才把畫像派人送到我府中?”

看到秦生眼神中露出一絲殺意,顧遠趕忙道:

“相爺誤會了,他先稟報下官,是下官派人送去您府中的。”

能站在這裡的都是顧遠的心腹,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不能浪費了這麼多年栽培的心血。

見顧遠護犢子,秦生也得給他幾分面子,便也不想再問了,隨即揮了揮手。

顧遠立刻道: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幾個官員立即出了門,房內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老顧,你我打交道也有七八年了,該是知道我的逆鱗,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顧遠皺眉想了片刻,這才道:

“四人中其中一人交代,交給他們畫像的是一個蒙面男子,自稱是潘子高的侄子,雖未見面貌,但從語氣、體態、舉止看來必然是富家公子,而且還出手闊綽,答應他們事成之後付一千兩黃金,而且還事先付了他們三百兩黃金,相爺,如此闊綽和手筆,可絕對不是一般富家子弟能拿出手的,如今的潘黨,即便有門人倖存,那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銀子,所以,下官覺得這是另有其人想對相爺下手,只是栽贓給潘家罷了。”

顧遠現在說的話,完全與供詞不一樣,這些才是那四個人真正招供的內容。

秦生點了點頭,認同了顧遠的猜想,又拿起供詞。

“那這份供詞。。。?”

“供詞是另外三人的,他們都是一口咬定是潘黨倖存的門客,為的就是來報仇的。”

秦生冷笑一聲。

“哼,這麼說,你手下的人是認同那三人的供詞,而否定這一個人的嘍。”

顧遠拱了拱手。

“相爺,畢竟那三人的口供一樣,只有這一個人不同,按照刑部審訊的規定,必然是遵循多數人的供詞,所以,他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還請相爺手下留情。”

秦生見他面露央求之色,便又話鋒一轉問道:

“這供詞上還說,出現了一名高大的男子,這才把他們都打暈了,可是真的?”

“這個應該是真的,四人的口供一致。”

秦生點了點頭,那高大男子必然不是相府暗衛,若是的話,自家夫人肯定知道此事,可她卻未向自已提起,說明她也不知道此事,看來,還要回去親自問問女兒才行。

見秦生來回踱步,思索良久,顧遠也不敢多言,只能在旁邊小心翼翼的等著。

片刻之後,秦生這才說道:

“這四個人留活口,單獨關押,不得有任何閃失。”

“是。那這份供詞?”

秦生拿起桌上的供詞,直接放在火盆中燒為灰燼。

“什麼供詞?”

顧遠立刻明白。

“下官懂了。”

“今晚就先這樣吧,等那四個人能開口說話了,我會安排人過來審問,別讓你的人再碰,尤其是那個人,你該知道怎麼辦,做官不能太善,不然,哪天自已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秦生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顧遠則是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恭敬站在門口的官員,厲聲問道:

“誰讓你私自審訊的?”

那官員立刻驚愕道:

“下官以為只是抓了幾個小賊,無需驚動尚書大人在,這才私自做主,還請大人原諒。”

顧遠眼中露出一絲狠辣,意味深長的說道:

“年輕人該腳踏實地,你以為你很聰明嗎,有些時候都是自作聰明,別人可都不是傻子,既然這四個人是你帶回來的,你今夜便守在這裡吧,他們什麼時候醒了,你什麼時候離開。”

官員似乎沒聽太懂,但還是應了下來。

“下官遵命。”

顧遠走過去,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晚就拜託你了。”

“這是下官的職責。”

“好,好,好。”

看著顧遠離開的背影,官員皺了皺眉頭,難道說自已是哪裡做錯了嗎,不過,今天算是在宰相面前露了臉,想來以後必會官運亨通,只要自已再努力一些,怕是這刑部主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吧。

當夜,一刑部官員,因日夜操勞,突發急症,死於刑部大牢內,年僅二十有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