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滾得極快,咕嚕咕嚕地就到了弘曆跟前。

弘曆被她出人意料的舉動氣笑了,“你這是做什麼?”

嬿婉躺在地上,一臉無辜,“皇上叫我滾過來的。”

“那朕叫你滾出去,你怎麼不滾?”

嬿婉小心打量了一眼弘曆的表情,小鹿一般溼漉漉的眼睛凝視著弘曆,“因為臣妾想著皇上生氣,想取個巧,讓您別太生氣,不要懲治臣妾,臣妾怕疼……”

就算怕疼也要護著那個男人?

就這麼喜歡他?

弘曆心裡莫名有些酸澀和在意。

弘曆深深看了她一眼,“怕疼是吧?朕今晚可要好好讓你疼上一番。”

說罷,他讓嬿婉重新洗了澡,一夜合歡。

次日,嬿婉睜眼。

她望著頭頂熟悉的床幔,知道自已回了永壽宮。

嬿婉正要起身,才發覺渾身像是被馬車碾過一般,疼得厲害。

嘶——

後背才離開床榻一寸,就立馬又乏力地摔回床上。

嘖,看來是生氣了。

嬿婉百無聊賴地想著。

聽到動靜的春嬋進來了,“主兒,您醒了。”

嬿婉癱在床上,嗯了一聲。

春嬋上前來扶起嬿婉,一雙眼裡滿是擔憂,“主兒,皇上他……”

嬿婉輕笑,“皇上生氣了?”

“您怎麼一點都不急啊,”春嬋仰頭看她,“今早一大早,皇上就讓人把您送回來,還下令讓您抄寫女訓女則百遍,不抄完不準離開永壽宮……皇上這旨意分明就是軟禁您。”

嬿婉費力抬起痠疼的手,委屈地撇嘴,“可我渾身疼,沒力氣呀,那可怎麼辦?”

春嬋忙接著她的手,有些埋怨,“皇上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主兒才第二日侍寢,就那樣……要不奴婢幫您抄吧?”

嬿婉搖頭,“我們的字跡不同,若是以後被發現了,便是欺君之罪。”

見春嬋臉上露出難色,嬿婉不緊不慢道:“除非有人和我的字跡一樣……”

“奴才請炩主兒安。”

進忠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主僕二人的交談。

春嬋眉心微蹙。

這太監好生沒禮數,進炩主兒的屋也不通傳。

但主兒現在才得勢,還需仰仗他,當下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儘管有此考量,春嬋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她忙拉起嬿婉的被子,將嬿婉身子都擋住,“進忠公公怎麼來了。”

進忠只瞥了她一眼,“本公公來瞧瞧炩主兒。”

說著,他幾步繞過春嬋,十分自然地坐在嬿婉床前。

他的舉動已然逾矩,春嬋緊蹙眉頭就要說話,但嬿婉先開口了,“春嬋,我與進忠公公有事商議,你先出去吧。”

春嬋瞧著嬿婉眉宇之間的忍耐,也只好聽令出去。

出門時,她還將門關好,並守在門前,以免其他人不小心衝撞了進去,給嬿婉帶來麻煩。

屋裡只剩下嬿婉和進忠。

嬿婉又開始演戲了。

她靜靜靠著身後的枕頭,垂眸不語。

進忠這是第一次見到內緯床榻上的嬿婉。

上一世他太過剋制,不想驚擾了炩主兒。

但如今不一樣了,死過一次的人,自然對渴求之人有了執念。

他的手背在嬿婉臉上輕撫,柔軟細嫩的觸覺,暫時撫平了進忠心裡不斷叫囂的渴求。

他的眼神不加剋制地,貪婪地舔舐著嬿婉每一寸肌膚,“炩主兒……”

直到他看見嬿婉眉宇間的忍耐,動作不由頓住,“炩主兒做了什麼,怎麼才第二日,就惹皇上生氣了?”

嬿婉早知他會問這個。

按照上一世的發展,她會順利得寵一段時間,哪裡會這麼快就惹皇上生氣?

嬿婉咬著唇,“我……”

“誒,炩主兒不想說就罷了。”

嬿婉的每個表情蘊含的意義,進忠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炩主兒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不過是惹了皇上生氣,他有的是法子幫炩主兒重獲恩寵。

只是,他需要收取一點兒報酬……

進忠的視線包裹著嬿婉,“奴才可以幫炩主兒重獲聖恩。”

嬿婉抬頭看他,眼裡浮現幾分喜色,“當真?”

進忠笑了,勾起的唇角有幾分不懷好意,“自然,不過奴才需要一點點報酬,不知炩主兒願不願意給?”

嬿婉當即點頭,“只要你肯幫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進忠得意地揚眉,“不後悔?”

“不後悔。”

進忠的笑滲入眼眸,在嬿婉清透靈動的眼神中,執起她的手,細細打量著。

當他的視線落在那枚廉價的戒指上時,動作頓住,眼裡的笑意消散,“炩主兒手上的戒指太過粗糙廉價了,配不上您,還是趕緊扔了,奴才送您一個更精緻漂亮的可好?”

嬿婉挑眉,哪裡不知進忠有多介意這枚戒指。

上一世,進忠不知從哪兒知道了這是凌雲徹送自已的東西,然後也有模有樣地送了自已一枚珍貴的紅寶石戒指,還強迫自已收下。

但自已被迫收下後,一次也沒戴過,反而日日戴著凌雲徹送的戒指。

她還記得進忠每次都是一副隱忍妒意的表情,瞧著也讓人愉悅。

直到如今,進忠對這枚戒指的反應還那麼大,是否說明他心意未變呢?

嬿婉看著嫉妒得要發狂的進忠,緩緩洩出一分笑意。

然後,她聲音中帶著急切和警惕地拒絕了,“不!這枚戒指對我有特殊意義,我得留著!”

一邊說著,嬿婉一邊把手往外抽,卻被進忠死死攥住。

他面無表情盯著那枚戒指半晌,都快把它盯出火花來了,才抬頭看嬿婉。

當發覺嬿婉眼中的抗拒和隱隱的厭惡時,進忠愣了,心臟都有些涼意。

他抿唇,若無其事地笑開,“奴才說笑呢,炩主兒既然喜歡,那就留著吧,奴才總不能搶了去。”

話倒是大度,只是有些咬牙切齒。

他突然沉默下來,在嬿婉鬆了口氣的同時,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期間,他緊緊盯著嬿婉,像是盯著自已心儀已久的獵物。

當察覺到嬿婉要縮回手,他強硬地加大力度阻止,直到一吻落下,才鬆開力道。

啪——

下一瞬,一巴掌落在進忠臉上。

他被打得偏過頭去。

進忠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暢快。

他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半眯的眼睛裡滿是愉悅,“多謝炩主兒的賞賜……”

他轉過頭,視線黏在嬿婉的唇瓣,“今日的報酬有些少,奴才希望,下一次的賞賜更豐厚些。”

嬿婉怒起,指著進忠的鼻子,“你!”

進忠望著近在咫尺的手,將臉貼了過去,笑眯眯道:“炩主兒要再打一巴掌嗎?”

嬿婉被他的無賴噎住,立馬收回手。

她將手都藏在被子裡,似乎冷靜了下來,“你要怎麼幫我?”

進忠搖頭,那表情滿是遺憾,“炩主兒的賞賜可不夠啊,今日的賞賜,只夠奴才幫您抄書的。”

說著,他站起身,眼神仍舊貪婪地籠罩著嬿婉,“等此事之後,奴才再來收剩下的恩典。”

他舔了舔自已的手背,半眯的眼睛遮擋了幾分欲露不露的欲色,“炩主兒,等我啊。”

進忠還要上值,說完話便走了。

見他離開,春嬋忙進來。

她跪坐在嬿婉床前,憐惜又心疼,“炩主兒,那死太監對您做什麼了?”

嬿婉慵懶地靠在背後的枕頭上,“無礙。”

春嬋有些憤憤不平,她狠狠捶了一下床沿,“都怪奴婢沒用,不能幫主兒得寵,讓主兒只能靠那個閹人,憑白受他的折辱。”

嬿婉輕柔地執起春嬋的手,眼眸裡有幾分心疼,“疼嗎?你放心,進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允許的,我並不覺得屈辱。”

春嬋疑惑,“為什麼?”

嬿婉將春嬋有些亂的髮絲挽在她耳後,神情懶漫,卻又有著掌控一切的傲然,“進忠是個好棋子,若是能得到他的忠心,那他便會成為我手裡最鋒利的刀。”

春嬋嘆了口氣,“奴婢自然知道,但要做到如此,談何容易啊?”

嬿婉捏了一下春嬋的鼻子,笑而不語。

就目前進忠的反應來看,他對自已的感情如舊,甚至少了剋制,更還多了些貪婪的佔有慾。

這倒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