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最終

她同時還下了一道詔書，表示若有人迷途知返，便可不追究一切責任，放他妻兒老小歸鄉。

這道詔書算是合了許多人的心意。叛臣中有許多人亡命天涯，不方便帶上家眷，在京城中留著妻兒的不少。

眼看著長公主的勢力來勢洶洶，若是真被平反了，恐怕想要平安終老，便是做夢了。不被千刀萬剮都是好的。

因此，許多人都紛紛鬆動，有人連夜逃離羅世琪的營地，趕回京城認罪。

祝皎便也說到做到，果然親手簽下無罪詔書，放朝臣攜妻兒歸鄉，一路上還派有暗衛保護。

既然是真的，羅世琪手下自然紛紛效仿，一瞬之間便沒了小半人手。

他忍耐不住，果真如祝皎預料的那樣，於一夜發動奇襲，拼盡最後一口氣，攻進京城來。

當他一身染血，指間握著一柄長劍，緩緩邁進長寧殿中時，便見龍椅上坐著一抹身影，少女眉眼清和，緩緩開口，語氣間帶著一抹感嘆的笑意。

“羅長公子，”她還是如二人初見那般喚她，輕聲細語地道來，“這個場景……我夢見過好多回。”

夢見祝慈倉皇失措地蜷縮在龍椅上，眼前是渾身殺氣的青年，他高高舉起長劍，就要朝著少年劈下來。

每一回，她都是從夢中驚醒過來的。

而這回……她要親手抓住自已的夢魘，將其凐滅，消失無蹤。

“是麼？”那年輕的郎君，顯然也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畫面，他踩著一地血汙，緩緩走上高臺，雙手將長劍高舉，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最後的癲狂。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這一回，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話音落下，少女平靜的面龐上被劍光一閃，她抬起指尖，有暗器飛出，狠厲地刺入他的心口。

青年用盡全力地一劈，到中途卻陡然失了力氣，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雙眸睜大，陰毒地看著她。

“你……耍詐……”

他手中的長劍“啪嗒”一聲落地，自身也堅持不住，俯身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祝皎緩緩從龍椅上站起來，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語氣冷冽如寒風。

“我可從沒跟你約定過什麼君子協定……既然要贏，就要不擇手段。”

她說著，見眼前人只是吐著血，卻說不出半個字來，也沒了更多想跟他說的話。

她對著這張經年噩夢中反覆出現的臉，已經精疲力盡了。

少女俯下身，將地上那柄長劍撿起來，沉甸甸的，很是趁手。

她雙手握住劍柄，用力將劍刺入他心口處。

濃郁的血汙緩緩蔓延到整個劍身，也沾染到她的手上肌膚。

少女卻無暇顧及，只緊緊地盯著他，等待他徹底斷氣，將一切噩夢都結束。

羅世琪大口喘著粗氣，卻用最後一絲力氣，嗓音低微地開了口。

“……劍上……有毒……”

少女聞言，眯起雙眸，便見青年往後倒去，徹底了無生息，唇角卻勾勒出一抹奇異的弧度。

像是在說，“你看，你也沒有完全贏了我。”

少女指尖顫抖著鬆開劍柄，果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她勉強支撐著站起身來，沿著玉階緩緩而下。

走不了幾步，便往前跌去。眼見著額角就要磕上石階，她下意識地闔上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