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這才低垂下眼睫,語氣稍顯遲疑膽怯地說來當日詳情。

“……宴席上我貪杯多喝了兩口,起身出門去花園中散一散酒氣,誰知在湖畔,卻冷不防被一人推落水中……”

她說著,為了證明自已並非胡言亂語,還從荷包中掏出那一枚令牌來,遞給二人看。

“這是我驚慌中從那人身上拽下來的……也不知究竟是誰想要我的性命。”

這皇宮中各宮室的奴婢都是各有令牌,以細節區分開來的。天子也並不愚蠢,只瞥了那令牌上纂刻的“儀”字一眼,神色便不由得微微一沉,蹙緊眉尖。

這宮中名稱帶“儀”的宮殿,唯有貴妃的景儀宮。

皇后連忙心疼地將少女擁入懷中,柔聲詢問著如今可好些。祝皎倚靠著她,指尖落在自已心口處,呼吸時似乎也微微疼痛急促。

“這幾日來,總是睡不好,一閉上雙眸,夢中便是一抹身影站在身後要殺我……”

她輕輕抿住唇瓣,似乎略顯遲疑地道出一個細節。

“還總是聽見耳畔傳來一陣鈴鐺聲……那日我落水時,耳畔似乎便聽見一陣細微的鈴鐺聲。”

她話音落下,抬起雙眸,如願對上天子瞬間寒凜起來的眸色。

“當真?”

“千真萬確!”少女委屈巴巴道,因為這質疑,嗓音也不由得微微揚起幾分,顯得格外認真篤定。

天子握著那枚令牌,不知是做了什麼決定,半晌起身,冷著臉拂袖而去。

景儀宮中。

劉貴妃原本聽聞天子駕臨,還頗為得意地跟身旁的宮女低聲笑道:“陛下不是今日去陪皇后用膳了麼?竟然這麼快就來了我這裡……”

“是,皇后年老色衰,”宮女自然是捧著她,奉承道,“哪及得上娘娘美豔。”

這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劉貴妃妖嬈起身,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入內,連忙上前行禮。

“給陛下請安……”

一語未了,便見一枚物件被扔到了自已身前,她定睛一看,卻是自已宮中奴從的玉佩。

想起近日來,那名護衛曾向她說起,自已的玉佩遺失,她不由得心下一沉,面上裝作無恙。

“這是宮人們的令牌……陛下這是何意?”

話音未落,天子已然在堂上落座,一字一頓地開口。

“你自已做的事,自已心裡清楚,無需朕來告訴你!”

劉貴妃因著他用詞如此嚴厲的話語而微微一頓,難免慌亂露出馬腳:“長公主殿下失足落水一事跟臣妾並無關係……必定是殿下素來不喜歡臣妾母子,才會出言誣衊!”

一語未了,她便被盛怒之下的天子抬手扔過來的茶盞砸中了額角,有一抹血痕緩緩淌下。

“公主落水之事,連她都是方才才告知朕跟皇后的……你說此事與你毫無關係,那你又是從何處得知!”

劉貴妃吃痛,心知不妙,連忙跪下求饒:“陛下息怒……”

天子站起身來,沉聲吩咐:“傳朕口諭。貴妃劉氏晨娘,品行不端,無德無才,連同親生的三皇子一起,禁足一年。”

一年……這對於她來說,跟打進冷宮無異。貴妃頓時癱軟於地上,見天子抬腳要離開,不知從哪裡生出一口氣來,上前拽住前者的衣襬。

“陛下有氣只管處罰臣妾……”她哀慼道,“可是三皇子是無辜的啊!還請陛下不要禁足他。”

天子已然年邁,一個年輕的皇子禁足一年,便有可能從熱門的皇儲競爭中淪落到無人識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