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睦與赤攸乘船方到路州,便有路州隱衛兩人,早早地候在了碼頭接應。

一人書生打扮,身穿一襲暗青色圓領長袍,頭戴銅冠,髮間簪了一根墨玉簪子,手執墨扇。

其真實身份是路州隱衛總領,監查路州大小官屬,有便宜行事之權。

另一人為書童打扮,身背箱籠,一身直裾麻布衣。

書童表面上是總領之副手,實為監視總領,有越過總領直接奏報赤攸之權。

看此二人氣息穩定,下盤紮實,定是高手。

燕雲睦瞧了一眼身側的赤攸,調笑道:“子遠如今愈發的能幹了,本王記得一年前隱衛的數量還不足十人,如今在子遠的統領下,皇兄的隱衛也算是遍地開花了!”

赤攸訕訕一笑,言辭恭敬:“王爺說笑了,陛下與王爺待臣恩重如山,臣萬死難報其一!”

赤攸見燕雲睦不再打趣他,恢復一臉正色道:“王爺,這是邱蔍山十萬大軍的兵符還有沿途通關文書,請您拿好。”

燕雲睦挑了挑眉,接過包袱,心有疑問:“子遠不隨本王同去嗎?”

赤攸的臉上露出難色:“陛下囑咐臣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為他看護好儲宮裡的蕭娘娘。”

燕雲睦則一臉瞭然的表情,他接過路州隱衛總領牽過來的白色快馬,揚鞭朝著邱蔍山一路疾馳而去。

燕雲瞻陪著穆枝一路同駕,接受著千萬臣民的歡呼朝拜。

走走停停,倒像是真的去遊山玩水。

一開始穆族的細作還謹慎地沿途跟蹤觀察。

到後來,穆王覺得大局已定,便不再派人盯著了,只留了瑪瑙一個暗線。

瑪瑙顯然也被表象所欺騙,她一路小心觀察,覺得這個新燕皇帝還是太過年輕,只知享樂也屬正常,逐漸地放下了戒心。

燕雲瞻摟著穆枝的肩:“阿如還懷著朕的龍子呢,一路顛簸,實在是太過勞累了。”

穆枝聽後嬌嗔:“陛下怎麼知道是皇子,若是女兒呢?是女兒陛下就不喜歡了嗎?”

燕雲瞻聽後哈哈大笑:“朕失言了,該罰!該罰!”

說罷他倒滿了一杯御酒,一飲而盡。

燕雲瞻一邊笑一邊將手放到了穆枝的腰間:“如兒如今愈發的豐腴了,朕記得當日初見如兒時,如兒身著穆族的騎裝,性子跳脫大膽,通身鮮豔明媚的,甚是好看。”

穆枝抓住重點,佯裝生氣道:“陛下如今是嫌臣妾胖了嗎?!”

燕雲瞻聽後與穆枝又是一陣歡鬧。

鍾蘭若與秦舒瑤,李昭敏同乘一座三駕馬車,緊跟燕雲瞻的御駕之後。

三人的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前方帝后的調笑聲。

三人此時皆各懷心事。

鍾蘭若終是忍不住先開口了:“這一路上,陛下就只顧著陪皇后娘娘說話,都快把我們三人給忘了吧!”

李昭敏的眼神流露出嫉妒,接話道:“陛下疼愛皇后娘娘,天下皆知,妹妹這就吃味兒了?”

秦舒瑤的面上無波,只漫不經心地看著側簾飄起時車外的景色,“各位姐姐,快到了吧?”

鍾蘭若瞥了一眼秦舒瑤:“宸妃妹妹可有意思的,這穆族蠻荒之地有何好看的,一股子青草馬尿味兒!”

李昭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純妃妹妹到底是新進宮的,耐不住寂寞,陛下如今還算好的,他再寵愛皇后娘娘,也能在閒暇時對你我略施些雨露恩澤。妹妹不知,南蕭的那位當太子妃時,陛下可是終日裡就圍著她轉呢,幸好她後來得罪了陛下,被陛下圈禁在了儲宮,不然哪有穆族那位的今日?”

鍾蘭若起了好奇心,追問道:“南蕭?姐姐說的,莫不是那個傳聞中的前朝餘孽?我聽說她好像是得罪了先皇,才被陛下圈禁在儲宮!傳聞還要處死她呢!”

李昭敏飲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聽說南蕭的那位,心氣兒可大呢,新婚之夜,她就惹怒了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陛下於是便棄了她轉而又寵幸了我。”

李昭敏的面上害羞,實為得意。

鍾蘭若則一臉嚮往:“陛下還未寵幸過妹妹我呢,唉,我也想如皇后娘娘那般的好福氣。”

李昭敏假意安慰道:“會有的,妹妹只管放心,秦妹妹不也未被陛下寵幸嗎?說起來,秦妹妹還算是陛下的表妹,她都尚未承陛下雨露,鍾妹妹你就更別憂心了吧……”

秦舒瑤聽到二人的對話後,她的臉上泛了一抹紅暈:“青天白日的,盡說些什麼寵幸不寵幸的話!”

鍾蘭若則過去坐在秦舒瑤的身邊,拉過她的手親近道:“我該叫你一聲妹妹吧!好妹妹!我如今正是二八之齡!”

秦舒瑤不喜被人觸碰,她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我剛及笄……”

鍾蘭若也不生氣,連忙套近乎:“那就是了,秦妹妹,我虛長你一歲,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可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舒瑤雖然對鍾蘭若沒什麼好感,卻也並不討厭,只覺得她的話略多了些。

“好,鍾……姐姐……”秦舒瑤勉強地叫了一聲。

李昭敏則熱情似火地對眼前二人笑道:“我可當不起秦妹妹的一聲姐姐,我家父親只是個知府,幸而進了世子府,如今也總算是順利地封了妃,說到底還是陛下念舊。”

突然馬車劇烈地晃了一下,嚇得鍾蘭若尖叫了一聲:“啊!這是?!……怎麼回事?”

李昭敏掀開馬車的側簾,探看前方的情況:“我看到穆族的人了,大約有幾十個漢子,騎著馬拿著武器,正攔著陛下的御駕,也忒大膽了吧!”

鍾蘭若則害怕地握緊了秦舒瑤的手:“我聽父兄們說過,穆族男子向來野蠻自大,無視法紀,目無君主!”

秦舒瑤則悄悄掙脫鍾蘭若的手,她跳下馬車,望向身側立於馬上的兄長秦緯。

“阿兄,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秦緯看到自己的妹妹後,臉色立馬由陰轉晴,他輕聲地安慰她道:“放心吧,阿兄會保護好你的!快回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