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皇后的行色匆匆,她此時只帶了心腹珊瑚一人。
燕閎聽到皇后求見,不禁皺起了眉,思慮片刻後,他沉聲道:“請皇后進來吧。”
皇后一進來,就撲通一聲地跪在御前,“臣妾聽聞前朝皆在上表讓臣妾撫養十一皇子,臣妾實不敢當,臣妾所出的大皇子都無法照顧妥帖讓他早夭,臣妾實無心力再撫養十一皇子……”
燕閎起身將皇后扶了起來,“玉兒何出此言,朕相信玉兒定能照顧好珏兒。”
皇后起身對上燕閎審視的目光,心頭一驚,慌不擇言道:“瞻兒尚在昏迷,陛下且放寬心,瞻兒有太子之尊,有陛下的龍威護著,定會逢凶化吉。”
燕閎的臉色幽暗不明,看不出喜怒,他緩緩地走向了御案,坐在了龍椅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威嚴震懾人心,他漫不經心地翻著奏疏,語氣平淡:“罷了,瞻兒已經不頂用了,老八也嚇破了膽,玉兒若知進退,便好好地看護住從珏,也算是全了你們文家一世的富貴,如若不然……”燕閎的眼中起了殺意,駭得皇后退了幾步而後又跪倒在地。
“陛下,臣妾冤枉啊,太子,三皇子,六皇子的事,臣妾皆毫不知情啊!臣妾不知怎麼了,這些日子這麼多的髒水跟商量好了一樣都一齊向臣妾潑來,臣妾實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對,還有八皇子,他……”皇后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她的腦子此時一片混沌,卻不知該如何自證清白。
“哈哈哈……想不到……玉兒這攀咬別人的本事,愈發的爐火純青了。”燕閎此時的笑聲變得狠厲起來,“老八昨夜剛在宮外的府中被刺客行刺,幸得他的護衛捨命救他,老八此時的身上還有許多的傷口。玉兒的意思……老八是在捨命汙衊玉兒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文氏皇后?”
燕閎見皇后還不承認,繼續冷聲補充道:“玉兒若還不與朕坦誠相待,便看看這個吧。”燕閎說著便把一個匣子扔在皇后的腳下,匣子大開,三張落了墨字的宣紙散落在地。
第一張紙是皇后那日寫與蕭茹的命她為燕雲瞻佈菜的宣紙,字跡雖不是皇后的筆跡,但那宣紙則是珍貴非常,且後宮用宣紙寫字者甚少,誰領用了均記錄在案,細細一查便可知曉。
第二張紙則是御醫們的口供,經過幾天的勘察,他們發現蒲菜無毒,鹿肉無毒,一起食用便能中毒,中毒嚴重者立死,想來是太子殿下從小習武,身體強健,故暫無性命之虞。
第三張紙,乃是燕閎的心腹首領太監馬通,他在陳貴嬪的宮中搜到了她的遺書,上面寫到:“皇后欲將臣妾的十一皇子搶去身邊撫養,臣妾不允,怕皇后娘娘報復,最後落到和太子殿下的生母徐貴人一般的下場,故留此遺書,以防萬一。”
皇后娘娘文氏此時已百口莫辯,這三張證據,雖然她只做了兩張的,卻與做了三張的並無任何分別。
她實在想不到,是誰,在如此處心積慮地布了這麼一張大網,她笑了,那人雖處處算計,城府深重,卻沒算到,她的嫡兄文將軍,此時正領軍十萬與穆族征戰,陛下即便是為了穩定軍心,也不可能對自己動手,她,還是獨一無二的皇后。
皇后想到此,她的底氣又足了許多,“陛下,臣妾願以母族的榮譽發誓,臣妾沒有害過陳貴嬪與歿了的兩位皇子,佈局之人權勢滔天,城府深重,用心險惡,請陛下一定要細細查明。”
“罷了,皇后退下吧,朕的子嗣凋零至此,朕已無什麼心思查什麼幕後兇手了,望玉兒見好就收,照顧好老八與珏兒,朕明日便下詔將珏兒記在皇后的名下,免得皇后朝思暮想,無法安寢。”燕閎扶了扶額,揮手示意皇后退下。
等皇后退下後,燕閎將滿桌的奏摺推落在地,再猛地站起時,他眼前一黑,僵直倒地。
宗人監。
蕭茹呆呆地望著窗外,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卻又遲遲地等不到,她突然又不想等到了,她倒頭睡在床板上,閉上眼睛神遊。
“貴人,吃飯了。”宗人監的太監為蕭茹送了飯菜,飯菜雖樸素,卻乾淨新鮮。
“我不想吃,拿走吧。”蕭茹此時已萬念俱灰,待等到了太子燕雲瞻的喪鐘聲響起,她便準備在這大牢自盡去地下陪伴父皇與母后。
“貴人,吃點吧,今日的包子還不錯。”太監強調了一聲包子,蕭茹的心裡好奇,便接過了飯菜,用手掰開了包子。
包子中包了一個紙條,蕭茹撥乾淨了上面沾的菜,並把它緩緩地展開,上面寫到:
“阿茹,見字如面,雲瞻哥哥一切安好,你且在宗人監委屈幾日,待大局既定後,雲瞻哥哥便馬上接你出去,望阿茹珍惜身體,好好吃飯。”寥寥幾句話,讓心如死灰的蕭茹又重新地活了過來,紙條上面留的日子是家宴當天的,難道一切,都盡在燕雲瞻的掌握之中?
那燕雲瞻,明知自己與皇后聯手害他,他又是在何等的心情下寫了這一張紙條?“燕雲瞻,我終究還是小瞧了你,你這種惡人,怎麼會,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了?”蕭茹此時已身在牢籠,這個太監也定是燕雲瞻的人,燕雲瞻定是拿準了她無處可報信,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將他的籌謀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燕雲瞻,你真可怕……”蕭茹振作了精神,她的胃口又好了起來,她小口地吞著粥,“燕雲瞻,你我,未來且還有的糾纏,我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