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笑著說:“回攝政王的話,不過是些女子所用的私物,不敢汙攝政王的眼,奴婢這就去收起來。”

說著便雙手藏於身後倒退著出了內殿。

顧九娘看芳草一點也沒有露出不妥來,心下狠狠鬆了一口氣。

待芳草徹底離開後,顧九娘將目光轉向謝行舟,冷言冷語的說。

“攝政王這是嫌棄昨日茶潑少了?所以今日又來討一次?”

謝行舟一腳蹬了靴子,盤腿坐到了軟榻上。

“本王還以為小公主第一次過大周的除夕,有些不太適應,所以好心來陪小公主守歲。”

“卻不想小公主竟然這般不領情。”

顧九娘本想繼續嘲諷他幾句來著,但轉念一想又立馬換了一副笑眯眯的神色。

她學著謝行舟的樣子,也盤腿坐到軟榻上,手肘撐在矮几上,雙手託著下巴。

然後笑眯眯的伸出一隻手說:“攝政王既然是來陪本公主守歲的,那準備的壓歲錢呢?”

“本公主聽說大周的除夕,長輩都要給晚輩很多壓歲錢的。”

“我與知意也相差不多,平日以姐妹相稱,既然你是知意的親皇叔,那自然也當的起本公主的長輩。”

“那給我備點兒壓歲錢也說的過去吧!”

謝行舟故意不看那隻伸到他面前的手,轉而冷哼道。

“沒錢!本王可不像你一樣闊綽,沒事總愛端著盤子給人散銀子,一點兒都不會過日子。”

顧九娘聞言收回手,語氣嫌棄又嘲諷的說。

“小氣!”

“你好歹也是堂堂大周的攝政王,這麼摳摳縮縮的,也不怕說出去惹人笑話。”

謝行舟抬眸瞥了一眼她,漫不經心的回道:“本王摳縮小氣還不是為了能讓你們都能吃飽飯。”

顧九娘對他的摳門嗤之以鼻。

這時芳草進來上茶,笑著對顧九娘說道:“公主,大公主剛才著人來,給公主送了一套點翠的西涼髮飾,奴婢看著很是精巧珍貴。”

“聽大公主身邊的宮女說,是專門在長安城裡最好的首飾行,金福樓裡打造的。”

顧九娘聞言驚喜不已。

“快去拿來給我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給公主取來。”

芳草端著托盤進來時,顧九娘連忙下地穿鞋,她腿腳疼痛難忍。

但她卻沒有露出一絲痛苦之意,只是在下地站起來時,動作略顯遲鈍緩慢。

顧九娘伸手小心的撫摸著那髮飾。

這是一條髮飾與額飾都包含在內的飾品,用的材料都是極為珍貴的紅玉。

紅玉寶石鑲嵌在燦燦奪目的黃金內,墜子也用的是黃金製成。

紅色的玉石泛著瑩潤的光澤。

金子作為底色,與珠圓玉潤的紅玉相得益彰。

顧九娘愛不釋手,直感嘆謝知意大方。

直到芳草收起來端著托盤出去,顧九娘依舊戀戀不捨的盯著那托盤。

謝行舟端著茶碗放在唇邊抿了幾口,目光一直逡巡在顧九孃的臉上。

看著她那般開心,謝行舟暗暗收回目光。

只是喉結卻無意識的滑動了一下。

顧九娘轉身坐回軟榻上,故意對謝行舟炫耀。

“看到沒?這才是一國公主該有的大方和氣度,哪像某些人,恨不得把錢都捂在褲襠裡。”

“這麼一對比,本公主瞬間覺得,人比人氣死人,某些人真是連個女兒家的氣度大都沒有。”

顧九娘說著還嘖嘖了兩聲,神情間盡是嘲諷不屑。

而她口中的某些人,放下茶碗後笑眯眯的說道。

“本王即便見識淺薄,也是知道這長安城裡最大的金福樓,打造一副首飾最少要五萬兩銀子。”

“凝芳的月銀每月也不過才三十五兩,相當於我大週一品官員的月俸。”

“也就是說凝芳就算一個銅子兒都不花,給小公主打造這麼一副首飾,也是需要積攢將近十二年,才能積攢的下來這麼多銀子。”

“本王記得她今年似乎才十歲吧!十歲的丫頭哪來的這麼多錢呢?”

“看來本王得要好好查查才行,皇子公主貪汙受賄可是要被貶為庶人,流放到嶺南煙瘴之地的!”

“本王作為凝芳的長輩,都沒有她這麼豪橫闊綽,可見她這銀子來的不是正路銀子。”

顧九娘頓時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謝行舟。

奈何對方說的一臉真誠,看的顧九娘還真有幾分信了他的邪。

“謝行舟你還是人嗎?”

顧九娘搖了搖頭喃喃自語。

謝行舟依舊漫不經心的回道:“本王身為大周攝政王,自然要事事公允不能有失偏頗,否則還如何輔佐幼帝,頂住這大周的脊樑呢!”

顧九娘沒有聽他,使勁往自已臉上貼金的屁話。

只是靜靜盯著謝行舟,口中還低聲說道:“要不我還是偷偷把你弄死吧!大家皆大歡喜!”

謝行舟怔忪的看著顧九娘,他所有的話都被這一句砸的沒了氣息。

他眸光幽深,神情多了一分尚未自知的煩躁。

顧九娘經過那一句話,好似瞬間福至心靈。

興致勃勃的對謝行舟說道:“你想怎麼個死法?上吊,喝藥,捅刀還是水溺?”

“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會努力給你個痛快的。”

謝行舟看著顧九娘越說越上勁的神情,生怕她真想弄死自已。

於是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下,對顧九娘小聲的說。

“本王現在還不想死,再說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多不吉利,咱們還是聊聊別的吧!”

顧九娘很失望的撇嘴,“不想死??我看你一直在找死,還以為你實在是想不開真的活膩了。”

“還打算好好成全你一番的,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想通了!”

謝行舟嘴角微抽,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本王還年輕,就算想不開也該死在美人懷裡,才算成全本王英雄本色的英明!”

顧九娘呵笑了一聲,“想的還怪美的,難怪皇帝要那麼坑你,估計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鳥,所以才讓你發誓不要去禍害人家姑娘們。”

謝行舟無語!

除夕之夜,芳草原本想著和狸奴一起陪顧九娘守歲。

結果被謝行舟這麼一攪和,她們只能和五福在側殿自已守了。

謝行舟說著沒錢,但還是將身上貼身佩戴的一塊兒玉佩摘下來,遞給了顧九娘。

“喏,壓歲錢!”

顧九娘捧著那塊兒玉佩看了又看。

謝行舟嗤笑道:“別看了,是真的!那可是本王母妃親手給本王雕刻的,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顧九娘訝異。

“既然是你母妃親手雕刻的玉佩,你這麼隨手就給我,不覺得你也太不尊重你母妃了嗎?”

謝行舟歪著身子,不甚在意的說道:“不然呢!本王又窮的叮噹響,送不起小公主珍貴的髮飾!”

“只能用這個勉強充數了,不然真要被小公主冠上小氣摳縮的名聲了。”

“本王還是很愛惜這張臉的!”

顧九娘聞言挑眉,捏著玉佩故意在謝行舟面前晃了晃。

“那本公主就笑納了!多謝!”

謝行舟掀眸睨了一眼在他面前得瑟的臉,聲音低沉含糊的嗯了一聲。

顧九娘今日終於擼到了謝行舟這隻吝嗇鬼的羊毛。

她整個人都變得愉快了很多。

喜氣洋洋的將那塊兒玉佩收進腰間得綢帶中。

謝行舟看她的舉動,眸光微暗喉結輕輕滑動一下。

故作淡定的端起茶杯,茶杯中早就沒了茶水,但他卻依舊沒有發現。

喝了半天口中沒進一滴水,他這才反應過來,頓了片刻沉默的將茶杯放下。

“今日果然福生無量,財源滾滾啊!”

顧九娘喜氣洋洋的說道,謝行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麼貪財又散財的人,他平生真的是頭一次遇見!

主打一個有來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