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既然已經來了大周,我大周對公主也必然會以禮相待,皇上與攝政王都是明君仁臣,自然不會薄待於公主。”

“但不論如何,皇上與攝政王都是我大周的立足之根本,容不得有半點兒馬虎,老臣在此懇請公主日後手下留情。”

“公主雖為女子,但處事卻與與男兒無差,老臣打從心底甚是佩服,不過俗話說得好入鄉隨俗,公主既然入了大周,也該學著些大周的禮數。”

衛崢一頓先揚後抑,將對顧九孃的不滿盡數扒拉了出來。

顧九娘聽明白了,這是嫌棄她不知禮數,又嫌棄她目中無人。

她並沒有打斷對方的話,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笑意。

衛崢框框一頓輸出,發現顧九娘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

他不由得蹙眉心道:“這西涼國公主到底是出身不毛之地,我話說的這般委婉,她未必能聽明白其中的意思,真是雞同鴨講。”

顧九娘不知道衛崢的心聲,但她此刻挺不爽的。

不過有一句話衛崢沒說錯。

他委婉的說入鄉隨俗,但在顧九娘看來其實就是站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該夾著尾巴做人。

見衛崢不願意再多說,顧九娘便笑著回道:“多謝衛相國提點,本公主會將相國的話牢牢記在心裡的。”

衛崢有些詫異,不過他沒再多說什麼拱手告辭離開!

顧九娘眯眼望著衛崢離開的背影。

“這衛相國性子向來耿直,說出來的話也不大能過耳,公主莫要與其置氣。”

芳草雙手捧著盤子,站在顧九娘身後小聲安慰。

顧九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扭頭就走。

“走吧!本公主哪有那麼多氣可置的。”

芳草連忙跟上提醒道:“公主,攝政王說讓您連他的那份也賠了。”

顧九娘腳下半分不停的往長樂宮走,絲毫沒有因為芳草的提醒而躊躇。

“賠?本公主哪有銀子賠給他的?我醉酒不分鬼畜,明明看見我手裡拿著鞭子還往上來湊,沒抽死他算好的。”

芳草連忙拽住顧九孃的手臂。

“公主慎言,這宮牆之內最忌以下犯上,公主可不要在嚇奴婢。”

顧九娘猛然頓住腳步,芳草一個沒注意差點被絆倒。

她連忙穩住身形,扭頭看向顧九娘,卻見對方神情晦暗不明,很是煩躁。

“公主??”

顧九娘塌下肩膀,可憐巴巴的說。

“在這裡住的可真累,他們都嫌棄我是西涼來的太過粗俗,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

顧九娘說著直接雙手托腮蹲在了地上。

芳草哭笑不得的也跟著蹲下身去。

“公主莫要多心,西涼與大周習俗禮儀本就不一樣,公主性子灑脫不拘小節,只不過是來大周的時間短,所以還沒有適應而已。”

“不是有句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過公主以後都要住在大周,還是得要儘早學會大周的禮儀為好。”

“奴婢待會兒回去就請教習禮儀的嬤嬤,來為公主指點一下大周的禮儀如何?”

顧九娘仰頭望著紅牆金瓦的宮牆,遠處金殿的簷角飛茸入雲。

氣勢恢宏,莊重又肅穆。

“住在這裡面好令人窒息啊!”

顧九娘閉上眼睛彷彿依舊能看到四方的宮牆。

將人圍在裡面,困囿於牢籠之中。

芳草嘆息道:“可天下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想要被困在這裡面,哪怕窒息也好,要命也罷!”

顧九娘閉著眼睛蹲在地上,腦海中浮光掠影的想起焉支山延綿不絕的山脈。

山腳下是一望無垠的草原,她騎著碩健的駿馬,張開雙臂賓士在那片天賜都綠洲之上。

空氣中全是自由的氣息,連風都帶著幾分狂放不羈的錯落。

“可我想騎馬,想看一望無際的原野,想躺在草地上數星星,想……”

“本王猜想,小公主還想閉著眼睛喝西北風!”

顧九娘正說的起勁,不料一道突兀的聲音猛然炸了進來,將顧九孃的話音徹底打斷。

“奴婢請攝政王安!”

顧九娘睜開眼睛看到謝行舟正負手而立,站在她的面前。

剛才芳草背對著謝行舟,所以並沒有看到他究竟是何時來的。

顧九娘倒是正對著他,但奈何她閉著眼睛,所以也沒有發覺站在她面前的謝行舟。

顧九娘打量了片刻謝行舟,才悠然起身行禮。

剛才傷感的情緒,瞬間碎成了齏粉。

“攝政王今日看上去很清閒!”

謝行舟站著沒動,眸光幽深的上下掃視了一遍顧九娘。

“哦?小公主如何是得出本王今日清閒的定論?”

“難道不是嗎?不然怎麼會站在這裡偷聽本公主說話呢?這裡可不是通往勤政殿的路。”

謝行舟微微頷首,“小公主果然聰慧,本王聽聞小公主去給相國賠禮道歉,想來是已經知道自已酒後行為混賬了。”

“怎麼?給別人知道賠禮道歉,在本王這裡就裝作若無其事?”

謝行舟盯著顧九孃的眼睛,氣勢十足。

好似今日顧九娘敢說一個不字,他就咬死對方似的。

顧九娘算是明白了,他堵在這兒純粹就是來討債的。

“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說完顧九娘直接繞過謝行舟就要離開。

錯身的瞬間謝行舟腳下微移擋在了她面前,顧九娘一個沒剎住哐當撞了上去。

她的鼻子正好撞在了謝行舟的胸口。

顧九娘被強烈的衝擊力向後退了一步,頓時疼的頭暈眼花,險些摔倒。

幸好謝行舟快速伸手拉了她一下,而顧九娘腳下本就不穩,被他這麼用力一拉。

整個人又倒在了謝行舟的懷裡。

她七葷八素的努力緩解著鼻子上的痛感,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

顧九娘默默翻了個白眼,手暗戳戳向謝行舟的腰摸去。

“嘶~”

“鬆手!!”

顧九娘狠狠掐了一把謝行舟腰間的肉,隨後便若無其事的退出他的懷抱。

雙手環胸微微抬著下巴,一臉得意的對著謝行舟笑。

“禮尚往來!你讓本公主鼻子疼,本公主便也讓你肉疼。”

謝行舟咬著後槽牙瞪她,顧九娘不屑的撇嘴角。

“本王就從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下手一點都不知道留情。”

“攝政王這話說的有意思,說的好像攝政王對本公主情根深種似的。”

謝行舟刷的開啟摺扇,就和有什麼大病一樣大力扇了幾下,又刷的將摺扇合上。

“小公主用本王的時候,說著愛慕本王的話,還要非本王不嫁,用完了隨手就扔,拿鞭子抽本王時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啊!”

顧九娘死鴨子嘴硬,“攝政王說的那些,本公主腦子裡一概沒有印象,指定是攝政王看本公主孤身一人好欺負,故意編造出來坑本公主的。”

謝行舟愣了一下,陰惻惻的說道:“哦?是嗎?既然小公主不承認,那本王只能另闢蹊徑,向小公主學習學習?”

顧九娘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衝他眨了幾下眼。

“哦?是嗎?那本公主只好拭目以待,看攝政王究竟是要拿鞭子抽本公主,還是用刀砍本公主?”

“芳草我們走!”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顧九娘離開後,謝行舟沉默的站在原地許久動作,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跟個小丫頭計較什麼,她能懂得什麼!”

這話像是說給他自已聽的,又好似是說給早已經不見身影的顧九娘聽的。

長長的甬道空無一人,誰也沒有看到謝行舟離開時,腳下凌亂的步伐。

顧九娘回到長樂宮,氣鼓鼓的對著軟榻上放置的靠枕就是一頓猛輸出。

“打死你,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狸奴一臉詫異的問芳草,“公主她這是怎麼了?得了瘋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