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在想什麼呢?吃食還要等一會,不如本王陪小公主說說話?免得小公主向皇兄告狀說本王心黑嘴毒?”

謝行舟搖著扇子,明明也不是很熱,更沒有蚊蟲襲擾。

也不知道他在那搖個什麼勁。

顧九娘掀了掀眼皮沒動,但還是客氣的回了一句。

“寧王殿下放心,本公主不是長舌婦,不會在皇帝面前故意抹黑你。”

說完顧九娘便轉身上了馬車。

謝行舟站了片刻才施施然離開,顧九娘靠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聽到有人在馬車上敲的咚咚響,她以為是婆子們做好了吃食,可睜開眼卻看到謝行舟手中正捏著幾顆酥糖。

他微抬下巴說道:“小公主必然沒有嘗過我大周的酥糖吧!嘗一顆保證再也不想家的。”

說著他捏起一顆酥糖,隔著馬車遞到顧九娘唇邊。

顧九娘很是無語,並沒有張開唇,謝行舟蹙眉道:“放心,本王可不會給你下毒,小公主若是想吃就自已下。”

顧九娘伸手捏過那顆酥糖放到口中,甜度適中又有花生碎的香味兒。

果真好吃!

“如何?這酥糖可是本王府上廚子自已做的,小公主想吃還買不到。”

顧九娘聞言輕笑出聲。

“那有什麼,本公主若是想吃,只管向寧王殿下討要便是,殿下不會吝嗇不肯吧?”

她說話時身體微微向前傾,又故意放輕了聲音,防止別人聽到。

所以兩人之間對話,到更像是隔著一層木板在低喃。

謝行舟眼神閃了一下,用扇柄穿過馬車車窗,抵在顧九孃的下巴上。

他常年駐守在軍營中,身上自然而然沾染上一些煞氣。

若是不笑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冷冽之感,但他卻總是在人前,裝出一副斯文儒雅的樣子來。

眼下他用扇柄抵著顧九孃的下巴,可謂是無禮至極。

但因著昨夜兩人共患難過,所以顧九娘葉門清他的德性。

捏住下巴上的扇柄,她微一用力便將扇子抽到了自已手中,隨後開啟隨意的扇了兩下。

“寧王殿下不肯嗎?不過是吃幾顆酥糖而已,又不是要吃了寧王殿下,殿下何必這般小氣?”

謝行舟看著自已的扇子捏在別人手中,也不在乎只微微挑眉。

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顧九娘,“本王何曾小氣過,小公主若是喜歡,本王將那廚子打包送給小公主都可以。”

顧九娘懶懶的靠在車壁上,她現在很累,可狸奴還沒有清醒過來,她還不能睡。

幽幽吐出一口氣後,手中把玩著扇子上的紋路。

“殿下好闊氣啊!”

她故意拖著長長地尾音,含笑望著謝行舟,然後將扇子還給了對方。

謝行舟面上依舊不顯山露水,但心裡卻像是被人一腳踹進了棉花堆。

一行人吃過飯後,繼續前行上路。

顧九娘躺在馬車裡睡得昏天暗地,而謝行舟則在思索著這次刺殺的動機。

那些人雖然偽裝成盜寇,但行動間卻全是行雲流水,訓練有素的狠戾。

這不是普通盜寇能做到的。

對方沒有在箭羽上塗抹劇毒,就證明對方不想要命,卻一味衝著小公主去。

那就說明對方的本意是想劫持小公主,只要劫持了西涼國公主,他們的目的就能達到。

這倒不像是西涼國自已人幹出來的,也絕不會是匈奴人做的。

那就只剩下大周了。

大周……

謝行舟在唇齒間咀嚼著這兩個字,面上一片肅殺寒涼。

若真是大周……想到這裡他驀地想起昨夜,那小公主言語之間盡是拉他下水的試探。

“想不到啊!她小小年紀看待事情竟能如此毒辣。”

謝行舟勾起一抹笑意,隨手抽出一本書籍翻看。

顧九娘整整睡了兩個時辰才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狸奴正在給自已換藥。

她連忙爬了起來,“怎麼不叫我一聲?”

說著便接過狸奴手中的布條開始纏繞,狸奴眼眶通紅。

“公主……我還以為你被人劫殺了,嚇死我了。”

狸奴是顧九孃的阿孃撿回去的,自幼陪著顧九娘。

不過她卻比對方小了好幾歲,如今也不過才九歲多一點。

兩人不是姐妹卻勝似姐妹。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咱們一路都有寧王殿下保護著,就算是死也肯定是寧王殿下先死。”

“這是我給你留的酥糖和燒餅,你快吃吧!”

顧九娘將謝行舟給她的酥糖,特意全部給狸奴留著。

而她自已就吃了謝行舟喂到嘴邊的那一顆,其餘的一顆沒動。

狸奴驚奇的問道:“公主哪來的酥糖?”

“謝行舟給的,他說吃了糖就不想家了。”

狸奴猶疑了一下,開口問顧九娘,“公主昨夜與寧王殿下躲到了哪裡?他有沒有欺負公主?”

“他昨夜自已中了箭上的麻藥,身體僵直的像個死人動都動不來,我們在山林裡躲了一夜。”

“他那人和二皇兄說的一樣,城府實在是深,一直在試探我,以為那些刺客是我西涼國的。”

顧九娘不停吐槽著謝行舟,全然沒有想到謝行舟既然會武功,那必然是耳聰目明之人。

狸奴聽後吃驚的張大嘴巴,“這怎麼可能呢?西涼國離大周這麼遠,怎麼會是西涼國派來的刺客?”

“寧王他簡直胡扯,我看他就是覺得我們人少,家人又遠在千里在外,所以故意欺負公主。”

狸奴說著眼淚汪汪的看向顧九娘,那可憐勁就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

顧九娘笑著摸她的頭髮。

“你家三公主也是橫行西涼國的小魔女,豈能讓他隨意欺負?”

“我將他拖下水,讓他跟我們綁在一起,日後他想擺脫我可不容易。”

聽到顧九孃的豪言壯語,謝行舟微不可見的嘆息,自已這是上趕著送了顆人頭嘛。

“真的嗎?公主快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拖他下水的?”

顧九娘故作高深的回了一句,“本公主聽聞那大周的皇帝久病床榻,能不能活得長久還不一定。”

“所以,咱們先下手為強,與寧王同站一條線上,皇帝可以是任何人,但皇帝就這麼一個親弟弟,所以寧王永遠是寧王。”

“我不過費了點腦子,讓他先應承保護我的安危,然後咱們再寸進而行,一點一點瓦解他的提防,讓他徹底站在咱們這條賊船上。”

顧九娘與狸奴在馬車裡預謀,坐在後面馬車裡的謝行舟無意識點頭。

隨後反應過來,他摸了摸鼻尖,放下手中的書籍閉目養神。

狸奴憂愁的說道:“可是二皇子不是交代過公主,不能離那寧王殿下太近嗎?”

顧九娘也憂愁的說道:“可沒辦法啊!咱們還沒到大周的都城,就遭遇到了劫殺,只怕是有人要攪渾水,在西涼國時我是三公主,但在這大周我就是個人質。”

“得要保得住命才行,二皇兄不是也說過嗎!無論如何保住自已的命,至於大周和西涼國要如何走,那都是兩國君王說的算,咱們再他們博弈中是什麼?是棋子啊!”

“連父王都不在意我的安危,更何況其他人呢?若是我死在了大周,那他們才更有理由發兵攻打大周。”

“但若是我死在大周,大周的皇帝有意隱瞞,這山高路遠的父王又如何能知道呢?”

她原本只是為了陳述事實,可說著說著語氣竟不由自主的帶上一絲哭腔。

狸奴連忙抱著顧九娘安慰,“公主別怕,我會一直陪著公主的,誰要是敢欺負咱們,就讓疾風咬死他。”

顧九娘撲哧笑出聲,看向一旁臥著的狼崽子。

“它才這麼大一丁點兒,會咬人嗎?”

後面閉目養神的謝行舟,無端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