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的桃源生活以阿喬的到來而結束,包裹嚴實僅露出兩個眼睛的阿喬背光站在土坯房外,開口聲音低沉乾啞,“葉夫人,別來無恙。”
葉誠被神出鬼沒的阿喬嚇了一跳,“怎麼是你?!”
阿喬素來侍奉白君珩左右,此時孤身一人現身於此,那白君珩呢?他們為什麼會知道她在這兒?!
她不知對方用意,疑惑地打量他。偏生了瞎婆婆與凌敬今日進山採藥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想請葉夫人行個方便,同我走一趟。”
語畢他幾步向前,要抓葉誠。
阿喬素來不待見她,突然找上門來不由分說就要帶她走,葉誠如何肯依,連退兩步閃到木桌後頭,戒備道,“去哪裡啊?”
“少主甚是掛念你,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他催動體內的母蠱,原本烏黑的瞳孔竟慢慢變了顏色。
葉誠訝異於他的變化,莫名被吸引盯著他的眼睛對視了一眼,目之所及之處地動山搖,人影重疊,她只覺得頭昏腦脹,視野變得模糊不清,險些站不住趕緊扶著身旁的桌子穩住自已。
“我們走吧。”熟悉親切的聲音,有人靠過來扶她。
葉誠腦子一陣迷糊彷彿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側臉看去,是凌敬,她的心便安定了,點點頭很聽話地跟在他身後。
白君珩一路跟著阿喬來到鹹村,見他進了個土坯房愈發好奇,幾步跟了上去。推開虛掩的木門白君珩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人,只是此刻她目光呆滯表情麻木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雕安靜地立在地上。這狀態是被蠱毒控制無疑了。
白君珩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寒冰似的目光削著阿喬,責問,“怎麼回事?”
“只是放了子蠱在她身上,少主……這樣不好嗎?她就會永遠呆在你身邊。”
白君珩怒極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我要個人偶有什麼用?!”
“少主!”阿喬不解。
白君珩冷著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解開!”
阿喬心懷怨懟,卻不敢違背白君珩的命令。
……
與此同時從山上採藥回來的凌敬與瞎婆婆行到屋外,土坯房門大開,一向活潑好動的小黃躺在了耳房邊上的菜地裡一動不動,四周靜得出奇。
這不正常。他伸手擋住瞎婆婆,“婆婆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怕是我仇家來了。”
“好。”瞎婆婆拄著柺杖轉身就走。
凌敬順手從揹簍內抽出一根樹枝,身影一閃進了屋子。
白君珩察覺有黑影逼近不待他近身連忙甩出幾枚飛針後退防禦,那黑影迅捷之極根本看不清對方容貌,他手中的樹枝一抖攜著勁風就要戳在他的手腕上。白君珩伸指一彈“咔嚓”一聲樹枝從中裂開,震得凌敬手臂微麻,但這不過虛晃一招,聲東擊西。電光石火間斷枝上挑,黑影微閃,已刺入阿喬左眼之中。
阿喬大叫一聲,雙手捂住眼睛連聲狂吼。
白君珩這才看清來人面目,竟是凌敬!他驚得瞪大眼睛,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怎麼會!你明明……你明明死在天山了!”
凌敬不屑冷笑,“閻王不收我,讓我送你去。”
“狂妄!這回就讓你死透了!”白君珩咬牙切齒,他殺心既起,手中飛針運上內力,直射凌敬周身要害。他既沒事,那他便是徹底暴露了!橫豎葉誠已知曉他的所作所為了,他更不能放過凌敬!
凌敬從揹簍中又抽出一根樹枝,“倏”“倏”將飛針盡數撥開。
屋內逼仄狹小,他們均顧及打鬥之間誤傷到神志不清的葉誠,遂即邊鬥邊走默契地離了土坯房。
兩人各逞平生絕技,傾力以搏,全是最凌厲霸道的攻擊。幾百招過後,白君珩漸感吃力,氣喘心跳手腳不免遲緩。凌敬的劍招向來古怪迅猛,難以捉摸,一個不留意,凌敬抓住機會樹枝斜刺就要穿透白君珩胸膛。
說時遲那時快,葉誠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擋在了白君珩身前,凌敬嚇得猛收手,但刺出的劍氣還是傷了葉誠。她“嗚”地一聲,微微蹙起眉頭,用手捂著心口,哀求凌敬,“別殺他!”
“……”意料之中,卻無法不令人憤懣。
凌敬不甘地瞪了白君珩一眼,扔了手中的樹枝發狠道,“算你走運,快滾!”
葉誠感激地望著凌敬,轉而面對白君珩,那些無眠的夜裡她想過許多他們再遇見,要說什麼才能化解這場沒有結果的孽緣,可真的見面,她卻腦子一片空白,所有準備好的說辭全忘了個乾淨,只能平淡地和他說,“你走吧,以後我們就別再見面了。”
“葉誠……”白君珩聽她話語心似裂成好幾瓣,所有的委屈傷心落寞全一股腦兒地堵在了胸口成了不甘和憤怒,他紅著眼吼,“為什麼呢?你之前對我從來不是這樣的……”
“沒有為什麼!”葉誠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麼會有為什麼?!感情的事情本就沒有道理可言,你怎麼不明白。我只愛凌敬一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把我忘了吧。好自為之,不要再濫殺無辜了。”
白君珩放聲大笑心中無不悲涼,他突然覺得自已為葉誠做的一切都無比可笑。可讓他就此放下讓從此形同陌路,他卻無論如何做不到,天人交戰之間。他突然暴起飛身撲上來,指間飛針對著凌敬門面急射而出,破空之聲響勁異常。
憑什麼是他!
凌敬已答應葉誠不傷他性命,連著讓了他三招,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凌敬存了相讓之心登時落了下風,狼狽不堪幾次險些命喪於他的飛針之下。
葉誠心提到嗓子眼,看著兩人飛來鬥去,白君珩發瘋了般朝著凌敬進攻,她生怕凌敬一個疏忽被他打中,急得幾欲落淚大聲呼喊,“別打了,別打了!”
白君珩不死不休地打法,激得令凌敬氣性上來再無容忍之心。怒道,“真是找死!”
廝殺之間,聽得“砰——”一聲巨響,白君珩往後退了七八步,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葉誠看著他被凌敬打成重傷,心裡不是滋味。只狠了心扭過頭不去看他,絕情到底。
她行到凌敬身邊低聲問,“他不會死吧?”
“死不了。”
她高懸的心總算放下,抬頭無意瞥見凌敬鐵青著臉,這才反應過來她只顧擔心白君珩,卻忘了凌敬的處境。暗道糟糕這廝最是小心眼,連忙補過問道,“那你沒受傷吧?”
“有。”凌敬伸出手臂指著上頭被飛針擦破的衣袖強調,“看見沒有,衣服都打破了。”
葉誠忍住笑,扒拉開衣袖的破口,果見得內裡有條紅血絲,她對著傷口裝模作樣吹了口氣問,“好點沒有。”
“嗯。”凌敬板著的臉才有所緩和。
“衣服回安邑再做兩身好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