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追著沈睿一路跑到歸元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沈睿也沒好到哪裡不停喘粗氣,他沒好氣地指著她質問,“你追來幹什麼?!”

“你要是不跑,我用得著追?!”葉誠毫不示弱地懟回去。

“你就是想看我笑話,要當面羞辱我是不是?!”他頂著張遍佈淤青高腫的臉氣急敗壞的說這話,有股說不出的喜感,葉誠知道這個場合不該笑的可是她忍不住,哎喲,笑得肚子好痛。

“你!你果然……”沈睿羞憤欲死,再不願看葉誠趾高氣揚的臉,氣得又跑了幾十級石階。

葉誠無法只得再追著他爬了幾個石階,實在沒力氣了,她兩手撐在膝蓋上衝著沈睿喊話,“你——你這是要一刀削去煩惱絲——遁入空門了?”

“那也用不著你管?!”沈睿堵氣得朝著她大吼。

“你確定——要出家為僧?在這兒?”

“……”沈睿一臉懵,他什麼時候說要出家?!

“做和尚挺適合你的,遠離紅塵紛擾,一招就能斷了女騙子所有的念想,你總算也開竅一回啦。”她欣慰地笑著,擺擺手道,“我替你跑個腿回去報個平安。”

“……”沈睿見她毫不留戀往回走,看陣勢真要大張旗鼓宣揚他要出家!

哇!這個歹毒的女人!他氣得大喊,“誰要出家!我什麼時候說要出家?!”

葉誠轉過臉去打量他,“那你賴在歸元寺幹嘛?”

“我來上炷香不行?要你管?!”

葉誠自嘲一笑,這樣幼稚的人多半是不會想不開的,是她多慮了。她道,“隨你我……”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覺得腹部劇痛來襲,毫無預兆的尖銳疼痛令她瞬間站不住腳軟了身體滾下石階。

她好端端作什麼滾下去?!沈睿不知情況本能覺得葉誠詭計多端又在耍花招,他站在原地冷眼看著她表演。見她倒地半天不見後續動作,也沒聲音,不由慌了,趕緊跑下來相看。

卻見葉誠一張臉慘白如洗,塗著口脂的唇被不正常的面色襯著異常詭異,她痛得不住抽氣,蜷著身體手使勁地在腰上不住摸索似在尋什麼東西。

“你……你怎麼了?”他關切詢問。

“藥……在葫蘆……葫蘆……葫蘆瓶……”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斷斷續續的話,沈睿根本聽不清。

他俯身下去,“什麼?!大聲點!”

“啊——”她痛得悶哼出聲,疼痛使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腹部彷彿被利器不停戳攪,她的手不自覺使勁按著小腹,冷汗如雨下,連視野都變得模糊不清。

沈睿總算見到她腰上掛的白瓷葫蘆瓶,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急急解了下來,撥開塞子將藥倒在手心,再普通不過的兩顆黑色小藥丸。他問,“吃多少啊?”

“三……三……”

“三個?!沒有啊……”他焦急地將瓶子反覆敲打,粘在瓶壁上的最後一顆藥丸終於落了出來。

沈睿扶起葉誠將三顆藥全塞進她嘴裡,她整個人似泡水裡剛打撈出來般,面板白得幾近透明,見不到任何血色,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濃重的死氣。

沈睿何曾見過葉誠這副慘樣,原來這個盛氣凌人的惡女也沒過得多舒坦,見她比自已更慘,心裡好受了許多,他詭異地被安慰了。

良久,他開口問,“你這是生什麼病?”看著嚴重又嚇人,他剛剛真以為她會一口氣上不來,死在這。

服過藥後,疼痛得到緩解,雖然還是痛但可以忍受,她笑著用一種調侃戲謔的語氣說,“絕症,活不了多久了。”

她這個笑沒來由的令沈睿很不舒服,他推開她不扶了,任她失去依靠趴倒在地上,兇巴巴道,“少來戲弄我!你這個惡女,禍害遺千年你會那麼容易死?!”

“你說得不錯!禍害遺千年嘛。”葉誠哈哈笑起來,面色雖不好看,但精神卻恢復了不少,又能和他鬥嘴了。

沈睿翻了個白眼,撇下葉誠甩袖離去。走了一段路,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又擔憂起來。

鬼使神差地折回來躲在草叢後面,見葉誠還是維持著倒地的姿勢,並未起來。他心裡反覆咀嚼著葉誠的話,不知真假,也不懂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他雖然不喜葉誠,但也做不來不管不顧一走了之,他在心裡罵自已犯賤,很沒出息地走回來,將葉誠背在背上。

“沈公子,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閉嘴!”沈睿心裡正煩著呢,再說話信不信立馬給你扔了!

……

葉誠感覺手腳恢復了行動能力便從沈睿背上跳了下來,對著他嘻嘻一笑,“多謝沈公子背了我一路,辛苦了。”

一到他為阮小柔安置的小院門口沈睿心就堵得慌,根本無心理會葉誠。

兩人進門,沈睿見憂心忡忡的沈瑜一時心中無限懊悔羞愧,悔不當初不聽妹妹勸,豬油蒙心受人哄騙,才有今日之恥。

“哥哥你臉上的傷。”

“無事,皮外傷而已。”

劍影疾步走到葉誠身邊,見她面色有異不由擔憂,“不舒服?”

“沒有,就是太久沒運動突然跑了幾里路有些吃不消,乏力了。”

“真的?”他半信半疑,伸手去摸她的手觸碰甚是冰涼,劍影不放心又交待,“不舒服要告訴我。”

葉誠微微一笑,“知道了。”

沈瑜對著葉誠感激地行了一禮,“多謝葉夫人出手相助,改日定登門道謝。”

“客氣了,剩下便是你們私事。我們就先行一步。”話畢,兩人轉身離開。

沈睿腳還沒踏進屋子,龍哥痛苦的哀嚎聲便直達耳膜,他眯著眼實在好奇龍哥壯得像頭牛,葉誠那護衛到底對他做了什麼,能把一個孔武有力的人折磨著發出這樣的慘叫。

待他進屋,龍哥與阮小柔兩人維持著僵硬的姿勢被結實的捆在一起,留福清點著兩人為求活命交代出來的全部身家。

龍哥見沈睿進來,心如死灰,反倒安靜下來不再哭嚎,等待死期。

阮小柔鬆了一口氣,她可太清楚沈睿這個二世祖的脾性。看著霸道實則是個軟心腸,只要自已去求他便可保住性命。她當即淚如雨下楚楚可憐地哀求道,“子明我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吧。”

兩人濃情蜜意時阮小柔便會這般輕喚沈睿表字,以往這招總能百試百靈。可今日沈睿再聽她喚這個表字只覺得噁心透頂,鐵了心不再看她一眼。

“少爺,這是兩人交出來的銀錢,都在這了。一共二百六十三兩二錢。”

“你交給大小姐吧,不用給我。”沈睿情緒低落。

他回來路上不斷地想要怎麼報復龍哥,才能一解心頭之恨。拔光他的牙齒,敲斷他身上每一根骨頭!把他丟到開水裡燙油鍋裡煎。可結果他回來面對著鬼哭狼嚎的龍哥,心裡反倒十分平靜。

他看看龍哥再看看阮小柔,真是般配。他當初怎麼會眼瞎成這樣,看上阮小柔這種貨色?!今日受的罪,委實不冤枉!

“從今往後別讓我再見到你們!見一次打一次!”他放下狠話再無留戀。

“少爺我們這就算了?他把你打成這樣?!”留福難以置信,他家主子睚眥必報遠近聞名,怎麼今日就算了……

沈睿頭也不回。

留福滿心憤恨,對著這對狗男女啐了一口唾沫後連忙跟上自家主子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