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鮮每年都會安排大客戶維護工作,今年葉誠不想折騰,就近安排了夫人團去臨縣鸚哥谷三天兩夜泡溫泉。

出發這天葉誠除了帶上貼身護衛劍影,還帶了兩個女使。馬伕扶著女眷們上了馬車,葉誠掀開車窗簾子,遙遙便見得小廝牽著棗紅馬出來,劍影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瀟灑,只隨意騎在馬背上,鮮衣怒馬這個詞語便有了畫面。

葉誠在心裡感慨,不愧是自已看中的人!

不多時候各府出行的夫人小姐、公子都到了集合點,葉誠身為東道主自得親自迎接寒暄一番。沈府的王夫人此次帶了女兒來,二小姐沈瑜正值二八年華,似初春的山櫻清純浪漫。她望著葉誠,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是天上的月牙,臉頰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清新甜美。

十足的甜妹,誰會不喜歡。葉誠只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孩就覺得自已被治癒了。

雷堂主為負責此次出行的安全,特地配備了三十多個精壯的護衛保駕護航,確保萬無一失。

十幾駕馬車組成一條長龍在蜿蜒的山路中,分外壯觀。

兩個年輕的女使還是頭回離家出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葉誠也不是嚴厲的家主,不多時車廂內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就聊開了,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

上午出發,傍晚斜陽西照之時大部隊便到了鸚哥谷。

用來安頓眾貴婦的山莊名龍溪,山莊主人是葉誠經同行搭橋牽線認識的,半年前她來此遊玩過一回,留下了不錯印象,才有了此次出行。

莊主領著眾小廝早已恭候多時。見得貴客如期而至,喜出望外連忙走出門口恭迎大駕。

龍溪山莊,四面環山此時正值金秋時節層林盡染,身臨其境彷彿置身於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之中。暮色下青瓦白牆的山莊華燈初上,那點點星火綴在幽深的山林之中,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進得山莊,內裡古樹參天花木蔥蘢,漫步於曲徑通幽的小道上,忽聽得不遠處飄來悠揚的琴聲,如清泉流淌清澈而純淨,當真是進了世外桃源。

葉誠在音樂上沒有任何造詣,她連唱國歌都沒在調上。對音樂審美簡單粗暴只有好聽與不好聽。

不像沈二小姐,她能聽出所彈琴曲《山居吟》還能聽出琴師彈琴的心境,評上兩句,“淡然無爭,超塵脫俗。”

悠悠的琴聲依舊,勾得沈瑜心癢難耐。她顧不上矜持開口去問山莊主人琴師是何人。

龍溪莊主答,“是鄙人前些天邀請來的貴客,只是這位貴客喜靜不愛旁人打擾。”

一下就給拒絕了令沈瑜有些意外,她點點頭表示理解,可心裡還是免不得失落。

葉誠與她一見如故,沈瑜又總對她笑臉相迎。很討她歡心,她看出了她的情緒拉了她衣角,偷偷與她道,“見不著才有想象空間啊,若是見了本尊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叟,這琴聲可就大打折扣了。”

沈瑜被葉誠打趣的話逗笑,心念絕絕子本尊個性可不是活脫脫的《大航海》男主化身。

沈瑜是羨慕葉誠的,自由灑脫,渾身上下充滿了勃勃生機,看她的眼神都是嚮往。

進得山莊廳堂,葉誠眼尖發現了一個綠衣小童正端著甕子從左手邊的迴廊疾步行去。這不是白君珩身邊的樂茗嗎?

劍影順著葉誠的目光一瞥,一臉厭棄。白君珩的小童,呵——怎麼哪都有他!真是陰魂不散!

葉誠的女使顯然也認出了來人,一下子叫住了他。

樂茗是個十來歲的小童,雖是男子可生得清秀標緻常常被誤認為是女子,他又天真爛漫很討葉府上下歡心。

被叫住的樂茗見葉誠他們來也很高興,聊了兩句便說要給自家主子送水了,主子在陶怡亭彈琴煮茶,還等著他的這罈子去年埋下去的初雪之水。

他們三句兩句的聊著全不避人,沈瑜自然也是聽見的,她向葉誠靠過來,目的明確。

既已知曉白君珩也在龍溪,她若不過去打個招呼,未免顯得生分。眼下沈瑜又醉心音樂,自已何不給白君珩送上個知心朋友也不乏是件美事。她決定成全了沈瑜的心意,“樂茗你家主子煮得什麼茶,竟還得用上初雪之水。”

樂茗道,“明前毛尖。”

葉誠笑嘻嘻拉上沈瑜,“沈小姐有沒有興趣與我一道去討口茶喝。”

沈瑜點頭如小雞啄米。

葉誠同與貴婦人相談甚歡的王夫人彙報一聲,便帶著沈瑜往後花園的陶怡亭去。

繞過假山,沈瑜遙遙望見翠竹掩映的涼亭之內,一白衣公子發黑如鴉面若冠玉,他垂著眼眸端坐撫琴。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撥動,琴聲清越空靈如泣如訴。不過一個模糊的剪影,卻印在了沈瑜心上,世間真有這樣鴻儔鶴侶的高潔之人。

他彈得投入,沈瑜聽得認真。高山流水遇知音,說的就是這個吧。

一曲終了。

白君珩抬眸見得葉誠與沈瑜還有小童樂茗頗為意外。

葉誠對著他綻出笑容,“你要煮茶我過來討一口,你不會嫌我煩吧。”

“歡迎之至。”白君珩的目光在葉誠身上流連片刻便轉向她身邊清麗的沈瑜,“這位是……”

“沈府的二小姐。我硬拉她來的。”葉誠挽著沈瑜態度親密,“二小姐,這位是白君珩。”

白君珩對著二小姐微微一笑,行了個禮。

他本就生得清俊一笑之下,眉眼盡是溫柔令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二小姐連忙回了一禮,她不敢直視白君珩只拿眼角的餘光輕輕掃著他纖塵不染的衣襬。

白君珩迎著她們步入涼亭,沈瑜嗅著三足香爐內焚的香料氣息,有些驚喜脫口而出,“月麟香。”

白君珩也有些詫異,不免多看了沈瑜一眼,“沈小姐你還是第一個,能辨出此香之人。”

被白君珩肯定,沈瑜嘴角不由上揚。

白君珩煮水泡茶,一套步驟行雲流水,堪稱茶藝表演。愣是把明前毛尖泡出了一股喝不起的氣質。

葉誠接過他雙手奉上的白瓷茶盞,輕呷一口,香味醇厚,回味悠長。

三人坐在一處藉著茶又聊了片刻,其間沈瑜與白君珩你一言我一語,有來有回相聊甚歡,全程圍觀的葉誠臉上掛起了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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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溪山莊第一日晚宴,設在山莊的內的得月樓中,大殿之內綵棚高懸,紅燭映著豔麗的花燈,流光溢彩金碧輝煌。

葉誠帶著白君珩姍姍來遲,出現在筵席之中。

守在暗處的劍影目光一沉,對著葉誠的方向幽幽投去一眼。見她與白君珩談笑風生其樂融融,他五內如煎,不如不看。

葉誠與莊主一同招待著貴賓入座用餐,熱絡地與他們寒暄對話。

待點清人數都到齊後,小廝女使魚貫而入,五十八道菜品流水上桌。

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等人各自散了後。

葉誠還是不得閒,沒辦法養了只驕傲的大狗狗,又發脾氣了,得哄。

她自去廚房,點了道叉燒包帶走。

夜裡劍影多喜歡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屋頂上。葉誠只要挑著最高的樓去看屋頂便能輕易找到他。

她提著食盒一路過來,胳膊累得痠軟。仰著腦袋去看三樓樓頂,頭枕手臂躺著吹風曬月亮的男人。

她向來對男人沒什麼耐心,能哄好最好,不能哄好拉倒。像今晚這樣大老遠提食盒過來哄人,已經是她難得的讓步了。

劍影當然知道她來了,他為自已能佔據她心裡的一個角落而歡喜。可這個角落同樣有白君珩的位置,他就不樂意了。

他固執地躺在樓頂,彆扭地與葉誠較勁。

葉誠耐心真的不多,特別是夜間呆溫泉山莊飽受蚊蟲騷擾,怎麼撓都不能緩解的時候,她決定離開這裡。

劍影看她毫不留戀地走了,心裡又氣又急。從樓頂飛身下來攔住了葉誠去路,語氣委屈,“你這就走了?”

“要不然呢?留下來喂蚊子?!你瞧瞧我好好一個人被叮成什麼樣了!”葉誠沒好氣地伸著細白的手腕,上頭留了好幾個蚊子包。

劍影看她被叮得這麼慘,心裡的那點氣早就散了個乾淨。他從身上掏出一瓶小藥,仔細點在她的患處。

癢還是癢的,只是清清涼涼的起了點緩解效果。

“脖子上還有呢。”葉誠伸直了脖子往他手底下蹭,蔥白的手指點在鼓包的地方做重點強調。

這樣的葉誠著實有幾分嬌憨,劍影心裡縱使有氣此時也化成一攤水。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餓不餓?我給你帶了叉燒包。”葉誠將食盒拿過來開啟蓋子,端出盤子將筷子遞給劍影。

他不但不接筷子,還得寸進尺,“你餵我。”

“你幾歲啦?還是寶寶嗎?還得喂?羞不羞?”

後者麵皮堪比城牆,對她一系列靈魂拷問,沒有一絲毫動搖。

葉誠笑起來,這麼容易生氣可不就是寶寶。她起了玩心,夾起一個包子遞到他嘴邊,故意逗他,“來,寶寶張嘴。”

超大號“寶寶”劍影一點不害臊,配合著張嘴咬了包子吃起來。

“好吃嗎?”

“你喂得都好吃。”

哎喲~木頭開竅了,小嘴抹了蜜。

“寶寶真乖,來繼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