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也感受到了江懷安的注視,把窗簾放了下來,二樓那處窗戶留下了了墨綠色的窗簾陰影。

江懷安走到前面來,有拖家帶口的,把自己家的娃娃都帶來了,娃娃就喜歡湊熱鬧,哪裡人多哪裡鑽。

還有的把自己家坐輪椅的老人都推出來了,老人們喜歡參與這些國家大事情,說不定還能見證歷史的改革,那樣子死前也不算後悔。

江懷 安做了個壓制手勢,壓低眾人的講話,清清嗓子準備要勸大家回去。

“大家好,你們之中有的人認識我,有的人不認識我,那我就再做個自我介紹,我就是江縣長。”

“你們的目的和來意我已經知道了,我也來了解了,剛才那位老先生的講話,我也聽得清清楚楚,說真的,感動已經無法形容我內心得感受了。”

江懷安作勢就抹去眼角地淚水,流淚時最有煽動性的表情。

而後人民群眾裡邊就有很多擦眼淚的人,出現下列此起彼伏得抽泣聲。

“江縣長,那你會走嗎?”

“就是呀,給我我們一個準信吧 !”

“疫情當下,你要我們得生計怎麼辦啊!”

江懷安沒辦法回答問題,自己也無法給一個確切的回答,他折中說;“至少現在我不會走,真的,大家這麼捨不得我,我也不願意走,今天過後,我就給領導報告自己不會走。”

“我不會走,因為我的使命沒有完成,疫情當下,國難當頭,人民的就業已經成為了頭等大事,我怎麼麼會在最艱難的時刻,離開大家呢?我不要去到任何一個局子裡躲懶,或者去到任何一個閒局,過我自己的太平日子,我要和你們共同進退!”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還有得人直接呼喚江縣長江縣長。

有了江縣長,他們得未來,還有值得期望的地方,因為他們窮了一輩子。

很多來人是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所以他們知道憑藉著自己雙手,挖掘黃土,幾輩子也發不了財,一個有擔當、為人民的執政者是多麼得重要。

政府辦公人員遞來來了話筒,交到了江懷安的手中,這下說話更加方便了。

“各位父老鄉親,我知道你們來一趟也不容易,也許我們該多聊一會,談談我對未來的規劃,可是大家知道,疫情洶湧,人群不宜久留,大家還是先回去不要這樣大規模地集聚,免得上面要問責我呀。”

江懷安這一仗,不戰而屈人之兵,顯示了自己的實力,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了,得到民心著天下。

見過幾朝元老的,見識過幾任縣長的,哪裡有他這麼風光過。

政府堵人的事件,已經傳回到市級政府裡面,驚各大市委常委,每個人都知道了江懷安這個名字。

誰吃了雄心豹膽子,暫時也不敢動江懷安,民心就是最好的政績,大家都沒必要和民鬥,一定會輸,事情要是鬧大了,一定會輸。

市委書記沒有批評群眾鬧事,雖然在疫情地下要剋制,還覺得這個事情,是值得上黨報進行宣傳報道的,起碼可以看見咱們的領導幹部,是有民心的。

群眾嘛,不用問他們都知道,討厭憎恨這些慾壑難填貪財好色的大貪官,而從心裡喜歡清正廉潔、為民清明的領導,這樣子的領導幹部,才是國家和人民真正的財富。

江懷安的地位已經暫時得到穩固,不過他知道,他和朱銘已經勢成水火,一山不能容下二虎,他不有所行動,朱銘也會想盡辦法擠走江懷安在這礙眼的人。

他日,兵戎相見,就要斬斷過去的情誼。

江懷安正好撞上朱銘,對他說:“一起吃頓飯吧,最後的晚餐。”

“我正有此意。”朱銘說;“咱們兄弟該要好好喝一頓了。”

江懷安和朱銘約定在了大酒店裡,這個他們經常聚會的酒店。

吃了好多頓飯,喝了多少頓酒的地方,承載著他們回憶的地方,來到這個地方,就很容易想起往事。

“我時常在想,要是我們兩個都沒有離開鄉鎮,會是怎樣子,或許就成為了兩個小老頭,釣釣魚,一起上班,一起分享國足的糗事,然後說自己去踢球的話,會有多麼厲害。”江懷安感嘆說。

圓盤桌子上,已經上了兩瓶子紅酒,紅酒已經開了,散發著氤氳的香氣,服務員給兩個人倒滿了紅酒,江懷安一飲而盡。

朱銘端著紅酒杯說:“我猜可能是吧,我們會成為普通人,平安到老,一生衣食無憂,忍受著平凡的生活,可是我卻不會高興,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江懷安說:“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權傾天下,一方諸侯?你以前在江邊釣魚的時候,怎麼說的?”

“你朱銘學而優則仕,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民,為往聖繼續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你做到了你的初心了嘛。”

朱銘放聲大笑,笑聲中有些豪邁,有些悲涼。

“哈哈,我還想做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你能夠做得到嘛?這個世界本來就黑的,我們個人的力量能夠變得好嘛?為什麼房價這麼貴,是市場炒出來的?為什麼貧富差距這麼大,因為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為什麼階級移動越來越困難……我不想要被人玩弄,所以我要玩弄別人!”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朱銘猛的喝了一口紅酒:“所以屈子跳江了,是活得不肯變通開放,其實想開了,國家也就那樣嘛,後來各民族融合了,哪裡還分幾個國家,都是一家人,你說他的死還有意義嗎?”

江懷安說:“就算你不能獨善其身,也沒有必要隨波逐流啊,你走的可是不歸路啊,兄弟。”

“趁著現在迷途未返,你覺悟吧,朱銘,收黑錢不是死罪,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朱銘平靜的說:“我犯下的事,我自己知道,你知道的,我從來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我相信認定上勝天,我朱銘從來沒輸過!”

“你放屁,你只是運氣好而已,你真的以為你很有能力嗎?就說陳明宇那次,你就是利用了時機為而已,就和你貪汙一樣,你覺得不夠幾十萬不是個事情,你說不是殺人防火,你乾的又和殺人防火有人區別?貪汙也是侵犯了別人的利益,多少人因為你而過得不幸!”

朱銘說:“你覺得我是憑運氣就憑運氣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個道不同不向為謀,你還是執迷不悟,喝了這杯酒,你我往後,咱們再不提舊情,過去一切抹得乾乾淨淨,哪怕上了絞刑架,也不要掉淨淚,路是自己選的,是男人就別後悔!”江懷安舉杯站起來。

江懷安和朱銘的紅酒杯猛烈地碰杯子,發出侷促響亮的聲音。

江懷安仰頭喝畢後,把酒杯一下子摔倒了地上,紅酒杯落地而碎,渣滓亂飛,一場男人的情誼,已經終結了,接下來兵戎相見,反面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