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程舒窈還是應允了,但她卻又哭又鬧,撒潑打滾了一番。

這一鬧,林景陽原本想要留宿在此的心思也都歇了,安撫好她之後,便立即翻窗而去。

羅氏和林景陽似乎是怕夜長夢多,都不給她準備的時間,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一幫婢女將她院中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丟上了馬車。

眼看著兩輛馬車緩緩遠去,羅氏拍了拍手,叉著腰,舒心地說道:“這拖油瓶可算走了。”

“阿孃,你也別這麼說,舒窈好歹也幫了我們不少。”林景陽無奈地說道。

林雪早就被羅氏放了出來,聽到這話,很是不滿意地反駁道:“阿兄,我承認她確實將這鋪子打理得不錯,可她就是我們侯府的一個下人而已,一個下人居然還敢有當主子的念頭,想要當家作主,那必然是不能留她了!”

“之前待她和善,不過就是因為她還有點價值,要將她留住罷了,如今沒了價值,要她何用?”

好在林景陽還算是有點良心,給了她一個小院子,雖然不大,但住兩個人也足夠了。

在院子裡面還能弄個小菜地,種點蔬菜,也能自給自足。

鳶尾和程舒窈一起把東西從馬車上搬了下來,剛搬下來,那駕車的馬伕以及跟著過來的婢女們就迫不及待地坐上馬車,如避洪水猛獸一般,匆匆離開了。

鳶尾看著院中滿地的箱子,心疼地說道:“主子,您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給奴來收拾。”

“不必,如今我已非出行前呼後擁的嬌娘子,這麼點東西,咱倆一起收拾,須臾便可收拾停當,豈能讓你一人來做?”

言罷,她便擼起袖子搬起一個箱子往屋裡走去。

鳶尾擦了擦眼角,心頭一陣酸楚,轉頭也搬起東西往裡走去。

她家主子昔日不正是出行前呼後擁的嬌娘子,如今卻事事親力親為。

程舒窈想著這院子必定是不能久住的,說不定哪天林景陽就將這院子給收走了,她想著這些東西就先裝在箱子裡放著。

就不拿出來了,免得到時候收拾起來麻煩得緊。

還是得想法子儘快找到別的住處,這個地方就當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如今羅記布行也用不到她,侯府也回不去,她是該專心整理整理他那個店鋪,羅記布行關門大吉之日就是她的鋪子開業之際。

比起鋪子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擔心徐子陵,如今過去了幾日,也不知這事到底怎麼樣了,竟沒個動靜。

如今這長安城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驚膽戰。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回店鋪一趟,去看看徐子陵問一問具體情況。

來到店鋪,只見徐子陵與雲錦、雲蘿三人正在收拾東西。

他們兩人一人打算盤,一人記賬本。

至於雲蘿只是坐在一旁,時不時的衝著兩人笑,如今這畫面看起來倒像是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

美好的讓她都不忍心出聲打斷。

“咳咳。”

一聲咳嗽,瞬間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徐子陵和雲錦二人心頭猛地一跳,急忙循聲望去,只見程舒窈眼中帶著狡黠的笑意,猶如一隻狡猾的狐狸,站在身後看著他們。

徐子陵腦子裡嗡地一聲,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連忙站起身來,拱手作揖,耳尖都瀰漫上了一層紅色,頭埋得低低的,不敢抬頭直視程舒窈那雙眼睛,“徐某見過程娘子。”

“雲錦見過主子。”雲錦也趕緊站起來行禮,只是那小臉如熟透的蘋果一般,紅彤彤的,眸光閃爍,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程舒窈盤腿坐在一旁的矮塌上,一隻手撐著下巴,笑得狡黠:“看來徐郎君在我這小店鋪中住的極為舒心啊?”

“如今,郎君身上的傷勢也好了,怎的還留在我這店鋪中,難不成是捨不得什麼東西?”

徐子陵羞得滿臉通紅,他連忙擺手,眼神飛快地從一旁的雲錦身上掃過,“不是的不是的,是徐某自已想再多留一些時日,一來好等待御史的訊息,這二來……”

“二來也是想要報答娘子的救命之恩,想在這店鋪之中多幫些忙,略盡徐某的一點綿薄之力。”

雲蘿這小娘子一聽,趕忙自告奮勇地站起來反駁,“才不是呢!”

“徐阿兄之所以留下來,是想要幫阿姐的忙!”

小娘子雙手叉腰,圓鼓鼓的肚子挺得高高的,猶如一隻可愛的小河豚,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臉上滿是信誓旦旦。

她似乎怕程舒窈不信,又悄悄來到她身邊,蹲在她腿旁,拽著她的衣角,慢慢地搖啊搖。

“主人,雲蘿以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

言罷,她又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伏在程舒窈耳畔輕聲低語:“有一次我還偷偷看到徐阿兄摸阿姐的手呢!”

程舒窈面露狐疑,微微挑眉,用眼神詢問:真的?

小娘子狠狠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雲錦又羞又氣,急得直跺腳,衝上去就要抓住雲蘿,“主子,切莫聽她胡言亂語,小孩子家家的,口無遮攔,您萬萬不可輕信。”

“我與徐郎君清清白白,沒有半分私情,怎會玷汙主子的鋪子!”

雲蘿這小丫頭倒也機靈,見姐姐撲過來,趕忙躲到程舒窈身後,“主人救我,阿姐要打我!”

程舒窈費了好大的勁才強忍著沒笑出聲,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也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你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想找個如意郎君嫁了,我也能理解。”

“只是你若還想在這鋪子裡做事,就必須要公私分明,等將來這鋪子開起來了,絕不允許你二人在鋪子裡暗送秋波,你們若想談情說愛,可以去別的地方。”

程舒窈這番話直白得很。

徐子陵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每次他剛想解釋,就看到程舒窈那副我什麼都懂的表情,便如鯁在喉。

感覺自已無論說什麼都很無力。

你到底懂什麼了?

最後,二人只得無奈地留下一句,“請娘子放心,徐某曉得輕重。”

“請主人放心,雲錦誓死追隨主人,若不是主人出手相救,雲錦與妹妹雲蘿恐怕早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