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被他們二人攪得狂躁不寧,彷彿下一刻便會掀起滔天巨浪。但相柳有意壓制,是以他們打得雖然激烈,海面也僅僅偶爾泛起不大不小的浪花罷了。

白澤眼看就要落敗,卻仍不甘心。

“不如我們變作原身,再打如何!”

相柳一個旋身躲過他的攻擊,輕喝一聲道:“不如何!”

“你!”

他有心變回原形,仗著一雙翅膀說不定能有幾分勝算,可相柳出手越來越狠,絲毫不給他喘息的空間。

在又一次被那彎刀劃破脊背時,他忽然慶幸自已沒有化作原形。

否則翅膀可能也保不住了……

這邊晏嶠還在和繇商量對策,說著說著,眼皮越來越重,終究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這場比試持續了多久,只是當她再睜眼時,已經能看見滿天繁星,餘光瞥見跳躍的火光,身子暖暖的。

已經在岸上了。

“醒了?”

晏嶠應了一聲,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放我下來吧,我坐會兒。”

“嗯。”

她剛剛是窩在相柳懷裡的,旁邊的石頭上鋪了兩層軟墊,坐上去也不覺得難受。

一抬頭,她才注意到旁邊存在感極低的白澤,不知何時已經換了身衣服,是與相柳身上較相似的款式,比起原來那套嚴實許多,不該露的地方一點沒露。

而且很明顯是新的。

白澤感受到她的視線,指了指相柳,弱弱開口:“我的衣服不能穿了……”

誰贏誰輸顯而易見。

她無所謂地點點頭。不用想也知道,相柳有潔癖,怎麼可能把自已的衣服給他穿?

“沒受傷吧?”

聽她關切,相柳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白澤,頗有些炫耀的意味。

白澤恨得牙癢癢,卻見相柳在看向他妻子的那一刻忽然變臉。

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柔聲回應:“沒有。”

白澤心裡每多一分豔羨,就多一分妒意,可奇怪的是,來到這裡之後,那種時刻縈繞著的戾氣彷彿一掃而空。

他一點也提不起殺人的慾望。

好奇怪。

但這種感覺很輕鬆。

白澤注視著他們之間充滿溫暖的互動,想了想,乾脆直接開口問:“你們為什麼看上去很幸福?”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晏嶠說:“我們本來就很幸福。”

“……為什麼?”

他不明白。

他也想幸福。

晏嶠答非所問,倒了杯茶給他。

“那你為什麼不幸福?”

她自然知道,但她想讓白澤親口說。

白澤金色的眸子此刻有些黯淡,他捏著茶杯,低聲說:“我不知道。”

他深陷泥沼,把乘黃也拉了進來,還牽連了許多無辜的人,但這並非他本意。

可事情已經發生,追悔莫及。腳下是萬丈深淵,回頭,卻是屍山血海。

帶他來的那個東西說,這兩個人或許可以為他解憂?

白澤沉吟半晌,問:“我的事,你們是否知道?”

“大概知道。但,你的想法呢?”她問。

這一刻,白澤身上的所有光環頃刻間消弭,就連相柳也不免側目。他是親眼看見這人與自已打鬥時是如何的果斷機敏,戰意洶湧幾乎要凝成實質,那股莫名其妙的邪氣也不可小覷。

可現在,他卻好似卸下了所有防備,真的像是一隻幾百歲的小獸,不安又無助,眼裡盡是迷茫。

“我的想法,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