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嶠強忍著後退的本能,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堅定點頭:“一定。”

相柳滿意退開,起身走到一旁,想了想,又走了回來,挪到了離晏嶠近一些的地方生火。

今天他帶回來的不是野獸的屍體,而是已經處理好的獸肉。

“這又是什麼肉?”

他將肉串好,放到烤架上。

“兔肉。”

“哦。”

相柳瞥見她埋在手臂裡偷笑,心中愉悅,卻佯裝沒發覺的模樣,自顧自地烤肉。

恰巧毛球捕獵回來,飛到洞口處落下,蹦躂著進來,見晏嶠趴在那裡,疑惑地歪頭。

“毛球,去那邊睡。”

它在原地蹦躂了兩下,就乖乖聽話去空著的毛毯上躺下,捂著圓滾滾的肚子睡覺。

由於趴著的姿勢,吃東西並不舒服,晏嶠只吃了一點,就停下了。

“繼續講吧,昨天的故事。”

晏嶠點點頭,想了想昨天的進度。

“咳,書接上回。話說老四登上帝位沒多久,就開始選妃,想要充盈後宮,多多繁衍子嗣。沒想到,就在這選妃的時候,他發現一個女子,和他去世的妻子長得很像,就立刻賜了封號納入後宮。後來一相處,他又發現,這女子不光與髮妻容貌相似,也是一樣的有才華!聰穎大方,總能解他燃眉之急。

對了,他給這女子的封號,正與他髮妻的小字同音,就是一個‘莞’字。”

相柳聽著就覺得糟心,忍不住說:“他是把這女子當做髮妻寵愛了嗎?”

“是滴。”

相柳搖了搖頭,滿眼不贊同。

“哎呀,要說這秘密總有暴露的一天。就在這女子最得意時,即將要晉升時,王后動手了。就是從前的側妃啊,她給這女子送去了姐姐入府探望她那日穿的衣服。嚯!這一穿上,老四一看,媽呀,這不是我那早亡的髮妻嗎?!

當時就眼含熱淚啊!結果一掀開簾子,大膽!”

“呵,他還生氣了?”

“那可不!氣得吹鬍子瞪眼的,說什麼都不行了,就給這女子重重罰了,連帶著也遷怒上她的家人。

沒想到就這麼巧,這女子懷孕了!他還挺高興。但是吧,人家挺著孕肚來找他,想給自已家人求求情,卻發現他正在給死去的髮妻寫信,特顯眼的四個大字——莞莞類卿。”

相柳動作一頓,拿出了昨晚沒吃完的瓜子。

“這給小姑娘傷心的啊,生完孩子就走了,跟老四老死不相往來!”

“就這麼走了?”他有些意外。

“那不然呢?人家是帝王,她只是個小小妃子,家人還被流放了,可謂孤立無援,能走就不錯了。”

相柳又把瓜子收了起來,搖頭道:“沒意思,我還以為她會反擊呢。”

“哎,別急啊,這不是得過渡一段時間嘛。”

“不要過渡,她反擊了嗎?”

“當然!”

“怎麼反擊的?”

晏嶠沉吟半晌,抬頭問:“你想聽細節還是結果?”

相柳毫不猶豫道:“結果。”

“老四死了。”

“……要不還是說說過程吧。”

“行,我簡潔點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嗯。”

晏嶠深吸一口氣,沉下聲音說:“她後來回宮了,懷孕了,生下一對雙胞胎,後來又懷孕了,生不下來就嫁禍到了王后身上,王后被幽禁,她就聯合其他幾個妃子和一個醫師把老四弄死了。而且她的雙胞胎不是老四的,是她在宮外和老四的弟弟老十七有的,老四臨死前她還告訴老四,另外一個妃子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是跟一個醫師生的,並且他新納的妾還和侍衛苟合被發現了。老四死不瞑目。”

『宿主,你這嘴怎麼跟機關槍似的突突,我都沒聽清。』

『嘖,你回頭看一遍不就知道了?』

『我哪有時間看,太長了。』

相柳也被她這一連串的話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消化掉她所說的。

“怎麼?很難評?”

“……嗯。”

相柳垂下頭陷入深思,面色糾結。

反擊確實挺爽的,可是總覺得哪兒不對。

他忽然抬頭問:“那她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了?”

“嗯……沒有,老十七在那之前就被老四給殺了,她孤獨終老。”

“…………”

相柳徹底沉默了。

『宿主,你這句真是絕殺,他但凡入點戲,今天得一宿睡不著覺。』

『我去,不會吧?!』

“相柳?相柳!”

“她沒被懷疑?”相柳問。

“呃……懷疑了,但,可能因為愛?所以她活下來了。哎呀,其實我也不太理解。”

晏嶠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拍了兩下。

“我剛剛說的這些,都是假的,只是故事而已,你不要當真,下次我換些美好的故事講給你聽,好不好?”

“你不是說,都是假的嗎?美好或殘酷,有什麼區別?”

“那,美好的故事可以讓人心情愉悅嘛,會覺得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希望?”

相柳當即冷笑一聲,說:“幾個故事而已,還不至於影響我的心情,睡覺吧。”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到另一邊毯子上躺下,閉眼睡覺。

見他這樣,晏嶠也不好再說話,心裡卻有點後悔。

『繇,據你分析,相柳會當真嗎?』

『這很難說。他有九個頭,不太好分析。』

『……行吧。』

晏嶠換了個姿勢趴著,卻忽然發現,自已好像忘了換衣服……

可相柳好像已經睡著了。

『算了,明天再換吧,睡覺!』

可是……

『夜裡丑時』

相柳倏地坐起身,眉眼間盡是煩躁,可看晏嶠睡得正香,也不好打擾。

『不是,為什麼啊?』

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可是現在沒人能解答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