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安緊咬著自己的牙關,聽著刺史爽朗的笑聲,魏平安知道此次自己大膽的毛遂自薦又一次失敗了……

魏平安失魂落魄的跪在原地。

“魏平安,你起來吧!”

“是……”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刺史的幕僚,照都尉標準領取每月逢祿,如何?”

“什麼?”

驚天逆轉來的太快,魏平安圓睜著自己的雙目不敢相信。

“怎麼?”刺史問道:“俸祿太少?”

“不是不是……”

“不夠?”

“夠了夠了!”

欣喜若狂的魏平安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謝大人!”

“謝大人!”

“謝大人……”

“好啦好啦!”刺史擺擺手,“明天一早再來見我,本刺史現在真的要睡了!”

“是……”

“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小人告退!”

“多謝大人……”

魏平安拱手彎身緩緩退下。

望著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魏平安,刺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著,“不期市井之中,隱藏著人才啊……”

“正好為我所用!”

刺史想著想著便回房而去。

另一邊,出了議事大廳的魏平安可謂是春風得意。

呼呼——

凌冽的冬風雖然不住刮撫著魏平安的面龐,但卻一點兒也澆不滅魏平安此時心底的熱忱與激盪。

“終於啊終於!”

在下人的帶領下,魏平安朝著府門走去。

“我魏平安有朝一日也能為朝廷效力!”

魏平安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魏平安幻想著有朝一日也能有人跪在自己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聲“魏大人”……

魏平安心中激盪不已。

突然,魏平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龐,那是一張俊朗,堅毅,威風凜凜目光爍爍的面龐,其間散發出來的凜凜雄風至今仍令魏平安心悸不已。

那人赫然便是蕭遙。

魏平安突然回想著那日在酒館之中蕭遙對自己發出的死亡威脅,魏平安突然有一種極致的嫉妒心理……

對,沒錯,嫉妒心理。

俊朗堅毅,身姿卓絕的少年郎似乎到了哪裡都能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而魏平安自己卻多年平淡,幾乎沒有值得一提的事情,唯一可以說道的不過是酒館中豪飲時的驚人酒量……

“這次你死定了!”

魏平安神色一變,表情冷酷的想道。

……

另一邊,小鎮子裡,蕭遙三人睡得香甜,各自做著不一樣的美夢,各自打著淺淺的呼嚕。

叭叭叭——

蕭遙不住的吧唧著自己的嘴,這個不足十八歲的少年郎啊,已經歷經坎坷,眉眼角落盡是滄桑老成。建康城裡橫空出世以來,蕭遙帶給世人太多的驚撼,也遭受了太大的磨難……

但此時蕭遙嘴角微微上揚著,蕭遙在做著美夢哩!

“依依妹妹……”

蕭遙嘟囔著說著夢話……

……

另一邊,定州城下,南軍大營之中。

嘩啦——

帥帳之中的王勇猛的掀開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王勇終於是睡不住了。

呼呼呼——

王勇坐在自己的床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王勇自覺心慌意亂,昏黃燭火的映照下王勇的面龐更是無盡的惶恐。

“現如今列陣在大河以西,眼看著馬上就要攻下定州城……朝中鉅變,若是萬一皇上真的要對我動手了……萬一蕭雅言的神武禁軍開到大河以東,豈不是……豈不是萬事休矣!”

“到時候就算已經佔據了定州城,天下也將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啊……”

“到時候蕭雅言傳檄天下,宣告我的事情……到時候人心思變,到時候手下蠢蠢欲動,到時候果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嘶——

王勇想著想著不由得倒吸涼氣。

“不!”

“我命由我,我絕不要被押赴刑場當眾處決,絕對不要!”

王勇暗自怒喝一聲。

此時王勇心中焦急,王勇再也不能安睡,甚至不能坐著。

王勇站起身來,在自己的大營之中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

呼——

突然,大營之中不知從何處鑽進來一股莫名的清風,吹的王勇桌案上的檔案微微抖動著。

其中,陳珂寫給王勇的長信更是不住的擺動著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想要王勇好好探看……

而王勇的目光也確實是被這信件所吸引,一時間,王勇愣在原地。

唉——

終於,王勇一聲重嘆。

“我自以為天下無敵,人間無二,可自從遇到陳珂之後,便事事被此人牽著走,真是平生巨恨啊……”

王勇呢喃著,眼角不由自主的泛著微光。

“父親……”

“孩兒不孝,孩兒無能……”

此時的王勇終於感受到了走投無路的感覺,王勇神情無盡苦澀著。

“來人!”

旋久之後,王勇營中一聲大喝,終於驚醒了這個寂靜無聲的長夜。

“在!”

“召眾將軍來!”

“是!”

半個時辰之後,王勇的大營中擠滿了穿盔帶甲身姿魁梧的一眾將軍,大家憤憤不平著,大家疑惑不解。

“還有什麼問題嗎?”

此時的王勇斜著自己的身子,一幅無盡慵懶的神情。

“將軍,現如今情勢大好,定州城幾乎可以一戰而下,我們為什麼要在此時撤軍啊!”

“是啊將軍!”

“對啊將軍!上次戰敗以來,全軍上下都狠狠憋著一股氣呢!大家都盼望著打一場勝仗,大家都盼望著收復定州城呢!”

“是啊將軍……明日一早攻城器械推到城下,定州城便可一戰而下,此時退兵……大不妥啊將軍!”

“請將軍三思……”

“請將軍三思!”

一時間,營中一片反對之聲。

王勇緊皺著自己的眉頭,將領們說的自己豈能不知,但與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來,這些事情都可以往後靠一靠。

此時撤到大河東岸,便才能勉強算得上進退有度……否則,一旦朝中有變,一旦蕭雅言的大軍殺到,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本將軍心意已決,定州城的形勢目前不明朗,且朝廷並沒有明確的旨意讓我們進攻定州城,我們先行退回!”

“將軍!”

“即刻拔營!”

“將軍!”

“再多言者,軍法從事!”王勇神色冷酷著。

“是……是。”

一眾將軍咬牙切齒著退出帳外。

大營中瞬間便又只剩下了王勇一人,只見王勇神情苦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王勇撅著自己的嘴。

隨著王勇軍令下達,暗夜中的南軍大營開始有了新的動作,熟睡著計程車兵被喚醒,開始打包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不得不說,帶兵作戰,王勇真的有一套,南軍上下軍令嚴明,全憑王勇的個人意志而進退有度著。

另一邊,定州城牆之上,此時的鐵建業終於扛不住這既滅無聲的長夜,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耷拉著自己的腦袋沉沉睡去……

模模糊糊的,鐵建業的思緒在長夜中游走著,鐵建業夢到了一個長袍翩翩,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統帥,鐵建業夢到他的戰袍在如今這樣的冬夜中迎風搖擺,鐵建業夢到少年將軍臉上的那一份自信與睿智。

鐵建業夢到了陳珂。

……

“將軍,南軍不退,怎麼辦呢……”鐵建業緊皺著自己的眉頭。

“將軍……”

與此同時,一個修長的身形背手站定在鐵建業的身前。

“鐵將軍,稍安勿躁,且再耐心等待,南軍必退!”

陳珂緩緩開口,言之鑿鑿。

“是……”

……

與此同時,定州城的西北方向,跨過千溝萬壑,此時正有一支大軍駐紮在山野之間。

大軍陣營中閃爍著萬千火把與天上的星點遙相呼應,顯露出無盡的赫赫威風。

大軍的中軍大營之中,陳珂一臉哀愁的坐定在床榻旁邊,陳珂眉頭緊鎖著。

近幾天來,統帥這大軍趕路的陳珂不思飲食,不思休息,陳珂頂著巨大的精神壓力。

這壓力並不來源於定州城下的王勇,相反,定州城下的王勇並沒有讓陳珂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睏倦與疲憊,陳珂肩頭的千斤重擔毫無疑問是陳珂自己追加的。

如今陳珂率領著一支孤軍北上,除了陳珂自己,誰也不知道這支大軍如今的蹤跡……

毫無疑問,這支軍隊是足以左右關中戰局的奇兵,但這支軍隊能否按時到達柔然人的後背也顯得至關重要……

“只剩下幾百里路了……”

“金城……”

“一定可以!”

陳珂小聲呢喃著。

陳珂紅著自己的眼睛望著面前上下撲朔著的燭火,陳珂瘦弱的肩頭承擔著千斤重的分量。

……

另一邊,定州城下,王勇已經站定在一處高地,暗夜漆黑中,王勇觀望著自己面前的南軍,王勇看到自己身前的南軍正在有條不紊的朝著後方退卻而去,王勇想象著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呼呼呼——

寒風無盡吹拂,王勇孤單的身影看上去倍顯蒼涼。

“將軍,此處風急,我們不妨先下去……”

王勇沒有回話,暗自擺了擺自己的手。

“將軍……”

親衛眼看著倔強的王勇就這樣將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寒風之中,不禁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