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不知道美工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五官與文鵠一模一樣,但此人臉上掛著笑意時卻只讓人覺得虛偽,好像有一層無形的面具隔在了眾人面前。

這是怎麼做到的?

“抱歉這位姑娘。”不得不說,就算頂著文鵠的臉,但做出這麼深情款款的表情也不太行,偏偏此人對自已還一無所知,“實在是事出有因,還請見諒。”

“這位……郎君。”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雲開正想說點什麼卻被打斷了。

“在下已有婚約,恕我不能在外與獨身娘子交談太久,告辭了。”此人一身青衫,人模狗樣,文質彬彬地行禮後就轉頭離開了。

雲開:“?”

她感覺自已的耳朵和眼睛都受到了汙染。

恍恍惚惚地跟文鵠重新匯合後,她盯著書生和煦、溫潤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人看得面紅耳赤才移開視線。

“!”

雲開一拍手掌,終於明悟了。

那個孫子居然以為老孃暗戀他?!

“我剛剛遇到了周承。”雲開忿忿不平地把剛才的事情三言兩語地說了,“他那什麼眼神啊,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他!”

是俊朗溫柔的齊侍衛不體貼?

還是開朗俊美的程衙內不熱情?

雲開還不至於什麼都吃。

所以,快——

希冀的眼神落到書生身上,玩家現在急迫地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吐槽這人間油物。

但文鵠的反應出乎她的想象。

既不激動也不驚訝,反而是有一種近乎死水般的平靜。

“你剛剛說他有未婚妻?”

周承哪來的未婚妻?

自從琅琊公主當了皇帝后,這樁婚事便不可能再成了,既然如此這位未婚妻又是誰?

“管她是誰呢,天大地大看完蹴鞠再說!”

來都來了,雲開不允許自已半途而廢。

於是她一把攬起文弱書生,翻身上屋頂,直接不走尋常路繞過去了。

文鵠:“!”

底下群眾發出一陣陣驚呼。

救、救命……

書生默默舉起手,寬大的袖子垂落下來,遮住了臉。

……

文鵠的害羞僅截止到蹴鞠隊員進場。

衙內給雲開的票前排得不能再前排,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雙方隊員的著裝與表情。

隊伍都是一樣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簡單的髮帶、窄袖,衙內站在人群裡卻耀眼得讓人不容忽視。

也可能是因為他特別白。

在一群笑起來只有牙白的小夥伴襯托下,他顯眼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在看什麼呢?”

隊友過來搭著他的肩膀,順著他的視線也往觀眾席上去看,打趣道。

“有相好的小娘子了?”

已經看見玩家身影的衙內壓下嘴角的笑意,哼了一聲,“你管我!”

聊天的時間很短促,因為雙方就位後比賽便開始了。

這是雲開第一次看蹴鞠。

蹴鞠是兩隊進行競技較量的運動,每隊十二個人,開球后按照規則在不同位置的隊員間傳球,最後由“球頭”射門。

這個門並不在地面,而是在高三丈的天上,這個直徑約一尺的球門叫“風流眼”。

規則還是很好理解的。

雲開看了兩籌後就已經完全懂了,然後十分自然地融入周圍的觀眾,開始為喜歡的球隊吶喊助威。

這時候提前買的飲子便起了作用。

等到比賽結束的時候,雲開跟文鵠痛痛快快地將飲子分完,笑著相約下次還來看比賽。

“雲開,有沒有為小爺的英姿而神魂顛倒呢?”指著那幾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衙內的得意與驕傲洋溢在臉上。

這可都是他們隊伍打下來的分數啊!

“衙內自然是人中龍鳳,威武不凡。”

雲開笑眯眯地應承。

文鵠嗓子似乎喊得有些啞了,朝著旁邊咳嗽了兩聲,眼神有些飄忽。

其實吧……

剛剛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為衙內所在的隊伍吶喊助威,他們喜歡的是衙內的對手球隊。

不過這實話肯定不能說,所以這就是兩個人彼此之間的小秘密!

時間也不早了,聊了兩句後雲開提出了告辭。

雖然衙內還想挽留他們一起吃飯慶功,不過這是人家球隊的慶功宴,他也不好意思強留,只能目送兩人離開。

“這好像不是回府的路?”

一回生二回熟,文鵠已經很能習慣自已被人夾在腋下扛著走的情況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一個武俠夢呢?

只是自已家資薄弱,能供自已讀書就已經是家裡唯一能做的,習武就只能想想而已。

雲開的輕功很輕盈,一如她的名字一樣,有著雲朵柔軟般的飄逸。

“誰說我們要回府了?”

眉毛一挑,女子圓溜溜的眼睛閃爍著小狐狸般的狡黠。

“我們要去幹壞事!”

是真的壞事。

三人齊齊趴在別人家的房頂,樑上君子說得再好聽,那也是賊。

對第一次當賊的文鵠來說別提多刺激了。

雲開:“確定是這裡?”

張炤:“我辦事,你放心!”

真的能放心嗎?

這裡的三人,兩個王爺一個狀元郎,現在趴著屋頂去偷窺,說出去丟死人。

文鵠又想拿袖子捂臉了。

在去看蹴鞠比賽前,雲開買了兩串糖葫蘆給個小孩替自已去報信。

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盜賊最合適了。

沒過多久,他就帶著打聽好的情報過來彙報。

“之前的小皇帝雖然說要讓周承娶公主,但是這個訊息只有內部人才知道,並沒有真正公告天下。”

雲開懂他的意思了,“一腳踏兩船,好不要臉!”

所以之前小皇帝怎麼好意思說他給衛琳相看的是良人?

這兩人能當君臣果然是有相似之處,吃女人軟飯都這麼理所當然。

周承的新未婚妻是商賈出身,她父親是京城米糧商會的會長,可以說這家人有錢得不能再有錢。

既然都這麼有錢了,那當然不會讓女兒下嫁。

所以周承的這樁婚事改為了由他入贅。

“哇哦。”雲開都想鼓掌了,“精彩。”

在牆頭上趴了好一會兒後,三人才從上面下來。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了,那接下來就要採取行動了。

撮合一樁婚事難,但拆散他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三人相看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缺德且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