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審判決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陳如姣被強制送進了精神病院治療。

事情如同聞楚預料的一模一樣,陳如姣懼怕進監獄,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她不會知道,精神病院,只會是個比監獄更可怕的地方。

肖遲宴去外地拍電影的第三天。

聞楚獨自去了那家精神病院。

這家精神病院和程月那家精神病院不一樣,這家神經病院環境並不好。

醫院建成已經數十年了,院內設施老舊,外牆上遠遠看去,像上了一霧濛濛的黑灰。

聞楚是以捐贈的名義進入這家醫院的,得到了院長的熱情招待。

醫院的內部白牆的牆體脫落,有些地方已經發黴,長著點點的黑斑。

這棟樓還是院方辦公室使用的,病人的居住的地方,環境更差。

聞楚提議要四處看看,院長遲疑了一下,同意了。

不算空曠的操場上,用鐵絲網圈圍起一塊地,上面草坪坑坑窪窪的。

一大幫病人在裡面走動。

聞楚往那邊多看了兩眼。

院長馬上解釋道:“這些病人都是不穩定因素,我們這也是無奈之舉。”

“不穩定因素?”聞楚挑眉。

院長又繼續說:“精神病人都是非常危險的,發起病來,都是會傷人的,為了我們員工的安全,我們只能這樣做。”

聞楚走近那鐵絲網圍起的地方,有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從人群中衝出來,抓著鐵絲網拼命的搖晃。

嘴裡不斷的咒罵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一個多月不見,陳如姣的臉色蠟黃,神情癲狂。

看樣子過的不太好。

“瘋子果然是瘋子,比我家養的那條狗還要兇。”

聞楚往後退了小半步,對著邊上的院長,半開玩笑的說道。

院長在一邊陪著笑臉。

陳如姣簡直要被這一幕氣瘋。

被送到這裡開始,醫院就按照那張精神鑑定證明,強制給陳如姣喂藥。

那些藥吃的陳如姣精神恍惚,加上她每天和一幫精神病人關在一起,沒病也要變成有病了。

但不管陳如姣怎麼喊叫,怎麼解釋她沒病,都沒人會相信。

原本陳如姣的精神狀態雖然不好,但只要焦慮過度引起的,按時用藥就沒什麼大問題。

但陳如姣為了躲避牢獄之災,花了大筆錢的,買通了精神鑑定的人員。

開出了一張作假的精神病證明。

作繭自縛,大概形容的就是陳如姣這樣。

“死瘋子,我要殺了你!”

裡面的陳如姣還在罵。

院長生怕嚇跑這位資助人,朝著關在裡面的陳如姣投去警告的眼神。

然而,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陳如姣並沒發現。

還試圖用從鐵絲網中伸出來的手,去攻擊聞楚。

“護工!護工!把這病人帶回房間去。”

院長扯開嗓門大喊幾聲,不遠處有個面板黝黑,身形偏胖,長相猥瑣的老男人應了一聲。

裡面的其他病人一看到這男人進來,紛紛尖叫著避開,躲在一邊瑟瑟發抖。

“聞楚!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和肖遲宴,死無全屍!”

陳如姣被那男人扯著頭髮往外面拖,雙眼兇狠的死死盯著聞楚。

聞楚原本還是笑著的,聽到後面那句話時,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院長在聽到陳如姣叫出聞楚名字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認識的。

陳如姣被送進來之後,院長大致瞭解了一下她的情況。

她有個獨生子,已經死亡,丈夫是個植物人。

相當於陳如姣是個孤家寡人。

那這位聞先生和陳如姣是什麼關係?

好像陳如姣的那個死去的兒子也姓聞。

“院長,說起來,這人還是我的後媽。”

院長還沒想明白,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聞楚就先說出了答案。

“我命大,沒被她當街捅死,這樣危險的瘋子,應該好好治療才對,千萬別放出繼續害人。”

院長連連點頭,“對,聞先生說的是。”

聞楚最後給精神病院一筆豐厚的捐贈,院長感動的熱淚盈眶。

離開前,院長一再表示,“聞先生請放心,本院一定會加強病人的看護和治療的。”

這話裡的意思,兩人都明白,但都沒有明說。

兩個月後。

聞楚又去了一次那家精神病院。

或者,這會是聞楚最後一次踏進這裡。

前幾天,聞厲死在了醫院。

那家醫院的院長打來電話,語氣沉重惋惜的講了好半天,聞厲死亡的原因和情況。

聞楚根本無心去聽,他不在意聞厲的死因是什麼。

聞厲死了這件事,在聞楚心底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他辦了一場非常簡單的葬禮,請人將聞厲埋進了墳墓中。

一個人進了火葬場,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聞厲叱詫風雲,雷厲風行了一輩子,死後和任何人都沒有區別。

聞楚不禁想,果然,只有死亡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所有人最終的歸宿,都是死亡。

聞楚全程都很冷靜,冷靜到近乎於冷血無情,別說哭了,他連眼睛都沒紅一下。

對於這個父親,所有的期待和愛,在他被送進那個地獄之後,統統都不復存在。

在精神病院見到陳如姣的時候,她被捆綁在病床上,正在不斷的掙扎,嘴裡嘀咕咕的,完全不知道在唸叨什麼。

隨行的醫護人員說:“她最近病情越發嚴重,已經咬傷好幾個護工,沒辦法,我們只能先綁著她。”

聞楚點點頭,語氣溫和的說道:“嗯,我想和她單獨聊聊,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去看下其他病人。”

這位醫護人員從房間裡走出來,給了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狹小的病房中,立著聞楚這麼高大一個人,顯得越發的擁擠。

病房裡只有一張狹窄的床,床下放著一個裝著汙穢物的痰盂,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噁心的氣味。

聞楚厭惡的往後退了退,他看著床上披頭散髮,對著他不停呲牙的陳如姣,忍不住笑道:“你裝傻裝的不太像。”

要不是剛剛陳如姣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意,他還真以為陳如姣瘋了。

聞言,陳如姣也不裝了,她用那雙似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聞楚。

聞楚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有個好訊息想告訴你。”

陳如姣依舊不吭聲。

“聞厲死了。”聞楚毫無波瀾的說出這句話。

陳如姣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你,殺了他。”

她的聲音沙啞難聽,如同一把破舊不堪的木鋸,鋸木頭時發出的聲音。

聞楚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好好在自己選擇的地獄裡,活下去。”

“你,你是故意的,故意的,魔鬼!你這個魔鬼!啊啊啊啊!!!”

陳如姣又喊又叫,聲音實在是難聽的很,喊的都嚇到了其他病房的病人。

聞楚聞言笑出了聲,笑容冰冷,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當然是故意的,憑你還想殺我?蠢貨。”

陳如姣的尖叫聲引來了醫護人員,那人手腳麻利的給陳如姣打了一陣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