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盯著鏡中的自已發起了呆。

臉還是那張臉,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可就像是在現實裡開啟了美顏濾鏡,面板光滑白嫩,吹彈可破。

別說是痘痘,就連眼底長期熬夜留下的黑眼圈,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想起同事早上說的話,南枝忍不住掐了掐自已。

會疼,不是做夢。

“吱吱吱!”

或許是好奇,金毛耗子也飄過來,對著鏡子叫了兩聲:

“吱吱?”

南枝面無表情。

不是做夢,她的精神狀態也很健康。

她家裡衛生間的馬桶上空,確實有只飛天金毛耗子。

——金毛鼠似乎還不能很好的控制飛行,只在空中飄了一小會兒,就累到氣喘吁吁。

到最後,它一屁股坐在南枝肩頭,蜷縮起來不動了。

鏡子裡看著,南枝脖子上像是粘了件小型毛絨玩具似的。

“這小東西居然不怕生?胖乎乎的,怪可愛的。”

南枝嘗試著戳戳金毛鼠的屁股:

“話說老鼠吃什麼來著?玉米、花生、麵包蟲還是鼠糧?”

尋寶鼠,那也是鼠,當倉鼠養,應該……沒問題吧。

茶几上,外賣已經徹底變冷。

南枝卻沒覺得餓。

她開啟平板,發現遊戲角色已經脫離掛機,離開了房間,似乎是準備吃飯。

【修煉結束。】

【修煉時長:三又四分之三個時辰】

【打坐經驗+10】

【(奇遇)你認真修煉,朦朧中似乎有所得,《小還真訣》感悟加深,修為更進一步】

【修士:南枝】

【骨齡:18】

【修為:練氣一層】

……

【當前佩戴:“屠戶女”、“南大莊的殺豬刀”】

【靈寵:金毛尋寶鼠(未命名)(1級)】

這就煉氣一層了?

南枝收回目光,視線落在面前的飯桌上。

南家人齊齊坐在一處,就連經常不著家的南易也坐在南大莊身旁。

柳木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

一碗燒芋頭、一碟麻油拌青菜、一盤燒豬肉,一碟油炸花生米並半盤子豬頭肉。

而遊戲角色前單獨放著一碗雞湯,裡頭油花都被細細撇乾淨,還浸著只肥碩的大雞腿。

南枝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李金桂宰來給“她”補身體的老母雞。

家裡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筷子只去夾其他菜,連看也不看那碗雞肉。

她一動,遊戲角色就脫離自動掛機,坐在她對面的南易立刻看過來,神色關切:

“大姐,你沒事吧?你這次睡了這樣久,醒來也是渾渾噩噩,我真擔心你再變回從前那般模樣……”

說著,他不動聲色打量了南枝一番,似乎是要確認什麼。

似乎她不登入遊戲,遊戲角色就會自動掛機,只是沒辦法跟遊戲NPC對話互動而已。

“嗯。”

南枝含含糊糊回應一句:“覺得累,所以就多睡了會兒。”

這下,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天爺哦,當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李金桂誇張地摸了摸南枝的額頭,欣喜若狂道:

“怎得一下子會開口說話了?昨個還不會叫人,今兒便能說這麼連貫的話了。

難不成真是跟夢裡仙人學的?”

南枝這才想起來,她抽中了道具【學舌鳥】來著。

所以她現在說話,周圍人能聽懂?

她嘗試著叫人:“爹爹,媽媽,二姐兒……南易?”

……

“爹爹。”

黑壯少女摸摸自已的脖子,才小心翼翼開口。

黝黑眸子微微閃爍,張口似是牙牙學語的嬰孩兒一般稚嫩:

“媽媽。”

“二姐兒。”

“南……易?”

她彷彿還有些不習慣,叫完人就閉上了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硬生生透出幾分羞赧來。

“哎,哎,哎!”

“好閨女,好閨女!”

李金桂同南大莊夫妻兩個喜得連連應聲,前者喜上眉梢,後者滿面自豪,放了手裡的酒杯連連道:

“我家大姐兒就是聰慧,以後我看誰還敢說你是啞巴,瞧爹爹不打爛他的嘴!”

“大姐,你再叫我一聲,再叫我一聲!”

便是素來沉穩的南葉,也湊到南枝跟前,拉著她撒嬌:

“大姐偏心,怎得只記得大兄的名字,明明這幾天都是我與你一同吃睡,大兄不過趕了個巧!”

“你這話說的有失偏頗。”

南易給南枝碗裡夾了一筷子麻油拌菜,慢悠悠道:

“大姐素來便與我親近,從前我去哪她便去哪,

現如今我雖不在家,可情分是不會變的。你說是不是?大姐?”

南枝心中一緊,但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只點了點頭。

對方言語間多加試探,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

可遊戲角色好感度裡,代表南易好感值的十顆心仍然穩居高位。

如果說之前南枝還能把《尋仙路》當做普通遊戲,那麼在見識過飛天耗子和她身上的變化後,她便徹底改變了想法。

南家人……會不會是真實存在的?

那另一個世界裡,跟她同名同姓的“南家大姐兒”又去了哪裡?

到底是莊子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子?

南枝垂下眼,操縱人物慢慢喝起了面前的雞湯。

……

……

吃完飯,陳金桂領著南葉坐在油燈下縫補衣裳,南易跟南大莊則赤膊在院裡踩黃泥。

南枝則負責坐在門檻上發呆。

——先前畫皮鬼把院裡弄的亂七八糟,南家的黃泥牆也塌了一角。

地上還殘留下不少黑血,從周邊走過,就能聞到陣陣腥臊難忍的臭味。

恰逢這幾日南易休沐,南大莊便拉著兒子去城外拉了不少黃泥回來,打算把牆再砌高一些。

“白日裡我同你爹爹去鋪子裡賣肉,只留大姐兒跟二姐兒兩個在家裡。

把牆起高些,省得有那好事的潑皮總爬牆。”

陳金桂用針撓撓頭皮,忽然想起什麼,又指著東屋道:

“等明年開春,攢下些銀子,得想法子置換間大些的住處。

我昨日打聽過了,城裡好些的住所,若是買下,怎麼也要四十多貫錢。

就是偏僻些的院子,租一月也要半貫。

如今易哥兒也大了,日後娶妻生子,總是要地方的。

到時候我跟你爹帶著大姐兒去租個住所,也是儘夠的。”

這座院子是南大莊殺豬數年掙下的產業,房契地契都有。

南枝明白過來,一下就聽懂了李金桂話裡話外的意思。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從前南枝“傻”著,老兩口定然是打算等自已老死後,把她這個傻大姐交到南易手裡。

可如今她好了,不傻了,又有了本事,兩口子當然要另作打算。

這對父母有大智慧啊。

南枝摸摸下巴。

“不成。”

南易打著赤膊,笑嘻嘻回道:

“縣裡好人家的姑娘,誰瞧得上我一個做幫役的白身?

要我說,爹爹媽媽長命百歲,如今大姐兒又學了好本事,日後咱家的日子定然是一天比一天好。

尋住所的事先不急,不然您二老忍心瞧著,我從縣衙回來,家裡連口熱茶都吃不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