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

小陸梨想也沒想地就回答：“對啊，你怎麼知道？”

陸梨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顧牧野跟她才剛剛認識啊！

他也不是東橋村的人，怎麼會知道她家情況的？

難道他是神仙不成？

陸梨的媽媽是在她三歲時候走的，她走以後，她就不得不肩負起照顧自已和阿爺的重任了。

陸老爹自從陸大寬借了村裡人的錢不還又鬧失蹤之後，為了把鄉親們的錢給還上，不得不更加起早貪黑地勞作。

他本來身體就不是太好，還有風溼，一到陰雨天氣，這腿就疼得不行。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一天都不敢偷懶，每天都是天都還沒亮就起來了，太陽完全落山了才從地裡回來。

有次幹活的時候，陸老爹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摔到了山崖下面，幸好被路過的村民遇到了。

那次陸老爹摔得很嚴重，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個月。

三個月以後，陸老爹的腿雖然是好了，但是也只是勉強能走，重一點的活是一點兒都幹不了。

這在以幹體力活為主的農村來說基本上就等於是廢人一個了。

從此以後，陸老爹的性情就大變了。

不僅性格變得很暴躁，動不動就對小陸梨又打又罵的，對陸梨媽媽也是非打即罵，甚至對村裡人都沒個好臉色。

加上後來村裡傳言陸梨的媽媽在城裡是做妓女的，他就認為陸梨媽媽給他們陸家抹黑了，對陸梨媽媽的態度就更差了，對小陸梨的態度也連帶著更加刻薄起來。

但是陸梨媽媽還是一如既往地把陸老爹當做自已的親人照顧著。

直到她離開人世的那天，交代小陸梨的都是要照顧好自已和阿爺。

她真是一點兒都放心不下這一老一小啊！

所以，自從媽媽走後，小陸梨就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

只要她有一口紅薯吃，陸老爹就一定有兩口。

她從來都是把好的多的留給陸老爹。

……

沈慧心和顧牧野對小陸梨的回答感到挺震驚的。

沈慧心：“寶貝，可以告訴阿姨，你們家裡除了你，還有誰嗎？”

“還有阿爺。”

“其他都沒了嗎？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走了，媽媽死了，就剩我和阿爺了。”

小陸梨的語氣稀鬆平常，好像現在說的不是她自已家的事，而是別人家的。

“那你阿爺不管你嗎？怎麼把你瘦成這個鬼樣子了？”顧牧野語氣不善地問道。

他這個人不太愛管閒事。

但但凡他想管的事，就一定會管到底。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對小陸梨的事還挺上心的。

沒想到小傢伙兒的回答又一次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他不管我。”

陸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是我管他。”

顧牧野這回是徹底驚呆了。

沈慧心也是。

母子倆全都睜大了眼瞪著小陸梨看。

就連司機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麼大一點兒小屁孩，不僅要照顧自已，還要看顧爺爺？

這是天方夜譚吧！

反正他們是從來沒遇過這種事。

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回。

“小傢伙兒，可不許騙人，騙人鼻子會變長，你聽過匹諾曹的故事吧？”

小陸梨搖搖頭，那樣子太乖了，一下子顧牧野的心都軟了一下。

他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兒，像眼前這個。

又乖又倔又惹人喜愛的。

他真的很好奇，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可以把這些特質都集中到一起，那麼惹人喜歡的。

“匹諾曹是一個人？他是外國人嗎？他這個名字聽上去有兒奇怪。”

小陸梨眨巴著漂亮的星星眼很認真地問道。

顧牧野被很多人問過很多刁鑽的問題，但陸梨的這個問題還真的……不太好回答。

顧牧野一時回答不上來。

陸梨想估計是他也不知道吧！

“你也不知道是吧？哥哥。”陸梨問道。

顧牧野：……

顧牧野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哥哥”，這多少讓他覺得有點兒彆扭。

沈慧心看著自已兒子那副彆扭勁兒，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

估計是很少到自已家這個祖宗有這副露怯的樣子吧！

不得不說，還挺有趣兒的。

“媽，你想笑就笑，別憋著，到時候憋出內傷了。”

……

說話間，陸梨家就到了。

沈慧心和顧牧野又一次被震驚到了。

他們雖然知道東橋村很窮。

車子一路開進來他們也切身感受到了東橋村的窮。

但是陸梨的家也實在是太太太破了。

這也能叫做“家”嗎？

這是沈慧心和顧牧野在看到陸梨家以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陸梨的家確實很破，是個茅草房。

她家算是整個東橋村最破的了，別人家再差的也蓋起了木頭房。

就陸梨家，還是純純的茅草房。

而且因為時間太久，已經非常非常破舊了。

雖然好端端地矗立在眼前，但卻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坍塌的危機感。

“這……就是你家？”顧牧野不可思議地問道。

小陸梨點點頭。

“嗯嗯，要進去坐坐嗎？”

她之所以這麼問，不是不願意請沈慧心和顧牧野他們進去。

而是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因為她也知道自已家實在是太破了。

連村裡人都不願意上她們家坐坐，更不要說他們城裡人。

其實，從見到沈慧心和顧牧野的第一眼，她就判斷出他們應該就是傳說那個來自京都的大戶人家。

後來連鎮長也出現了，她就更加肯定了自已的這個猜想。

再後來，沈慧心在車上也親自向陸梨證實了這一點。

“要啊！”

顧牧野答得倒是爽快。

他也不管別人的意願。

反正他想進去坐坐。

他真的很好奇，這麼破的房子到底是怎麼住人的？

……

沈慧心一行人跟著小陸梨進到了茅草房裡。

屋子不算大，裡面真的可以說是空空蕩蕩的。

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以外，再無其他擺設。

但是卻被收拾打掃得很乾淨。

顧牧野和沈慧心看到這一幕時，很是震撼。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沈慧心再看向小陸梨時的眼神都更加溫柔慈愛了幾分。

至於顧牧野，他心裡則悄悄萌生了一個想法。

……

“咳咳咳……”

這時候，突然有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連著咳了幾聲，聽上去咳得還挺費力的。

“小賤種，是你回來了？今天撿了多少菌子回來？”

“阿爺，是我回來了，今天本來撿了挺多菌子的，可惜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連人帶揹簍地摔到山下去了，只剩揹簍底的一點點兒了，還都碎了，賣是賣不了了，我待會給你炒了吃吧！”

陸老爹聽完，氣得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來了。

抄著床邊的柺杖就要來收拾小陸梨。

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道：“好你個沒用的東西，怎麼不摔死你呢？還有臉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別看陸老爹是個腿腳不便的老人，這發起火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還真是還挺嚇人。

小陸梨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被打得麻木了，竟然連躲都沒躲。

顧牧野一看情況不對，眼疾手快地就把陸梨給護到了身後。

“你要幹什麼？”

陸老爹聽到有陌生人的聲音，這才眯著眼仔細看了看。

他年紀大了，不止腿腳不好，眼睛也不好。

這一看，才發現來人並不是他們東橋村的人。

雖然他看不真切，但是他能感受得到顧牧野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一下就把他震懾住了。

這讓他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向來是個窩裡橫，在家裡敢打老婆，吼兒子，但是對外，別人只要看上去比他厲害一點兒，他立馬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