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沉澱

那天之後，鄧舟子一直待在手鐲空間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有主僕契約在身，錦瑟很清楚地知道它什麼都沒幹，彷彿整個精氣神一下子被抽離了一般。

想不通，可這個問題又怎麼可能輕易想通呢？

不管是什麼種族，經歷了滅族之痛，都不會那麼輕易就恢復的。

況且它還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做了些什麼。

錦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也不想安慰，此時對它說什麼話都顯得特別虛偽。

原本兩族就是敵對，當初抓它也不是為了別的，本就是為了用它來尋找異蟲的蹤跡。

只因為它跟在身邊久了，才生出少許憐憫之心。

總不能因為這點憐憫之心，就反過來認為自己做錯了吧？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任它的頹廢。

她想過，若有一天，鄧舟子要求離開，也許她也會放它離去。

只是，鄧舟子也沒有向她提這樣的要求。

就那般安靜地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才會想通。

異蟲的事徹底解決了，天穹界的每個人，原本那顆浮躁的心也慢慢安穩了下來。

無須再草木皆兵，總擔心身邊的某個人是異蟲變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咬自己一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恢復了親近。

損失最慘的天機門，那些散落在外的門人，全加起來人數也只剩千餘人，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就是真仙境。

這千餘人最後都選擇放棄了天機門門人的身份，就近加入其他的門派。

原本好歹也算是一箇中型門派，因為異蟲的霍霍，就這樣徹底地退出了歷史舞臺。

錦瑟把自己需要收集蟲屍的事告知了各個宗門，大家感念她之前的付出，都無償地把蟲屍給她送了過來。

她的星核在七個小精靈和蟲屍的滋養下，長得很快。

沒幾年，帝極劍身上那些被異蟲啃噬過的痕跡就修復完全了。

只是這樣一來，它看起來再也不像一把劍，而像一個梭子，一個巨大的果核。

如今任誰看到它，都不會跟當初的帝極劍聯絡到一起。

就算不知道它是一枚星核，也能看出它的不凡之處。

它那個小空間已經沒有那麼荒涼了，不僅面積擴大了不少，還在原本的漫天黃沙之外，演變出少許青山綠水。

只是那裡面還沒有生出任何的靈脈，就連空氣也很稀薄，根本不適合活物生活。

一個星球要徹底演變成功，沒有個幾十萬年是不可能的。

她也沒有那麼心急，而是把更多的時間都放在自身的修煉上，靜心聽師尊講道。

錦瑟那些師兄們，在異蟲被徹底消滅後的幾十年裡，也沉下心來好好修煉，陸陸續續突破了仙人境。

終於都成為了正式的天啟宗外門弟子。

百年後，錦瑟的修為提升到了真仙境，並且成功地領悟了時間之道。

這已經是她領悟的第三個大道了。

她發現，她領悟的三條大道，彼此間有一定的關聯。

她的第一條道是蒼生道，是一種心懷天下，對天下蒼生的憐憫，願意為天下蒼生謀利的道。

但蒼生道開啟的領域，卻跟生死有著密切的關係。

領域中，既有救助世人的療生，又有殺滅敵人的死寂。

她領悟的第二個道，就是生死大道。

若說這生死大道與她的領域沒有任何關係，她是不信的。

她在領悟生死大道時看到的那座半綠半黑的山，就是她的領域進化後的樣子。

領悟生死大道之後，她的領域可以隨心所欲切換顏色，或黑或綠，半黑半綠，綠中有黑，黑中有綠。

而生死又與時間有莫大的關係。

大多數生靈的生或死，都取決於時間。

即便這其中也會出現意外，可不管意外發生在哪一刻，在那一刻來臨之前，他們的身體也都在不斷髮生變化。

今天與昨天不同，今天與明天也不同。

衰老不可避免，時間無法阻擋。

它無孔不入，也無法被抓住。

哪怕她領悟了時間大道，開闢了時間領域，在自己的領域之內能掌控時間流逝，那也只是暫時的。

因為她的領域本身就受限於時間。

不管她如何修煉，也不過是把掌控領域的時間增加一些，卻並不能改變整個本質。

即便有一天，她真的成為了像天心界天道那樣的存在，掌控了整個帝極界，也只不過是把控的時間更長一些，範圍更廣一些。

比如天心界的天道，當初回溯了五百年的時間。

可這樣的能力僅使用了一次，它自己便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連天道都如此，更不要說渺渺眾生。

所以人類窮其一生，只能努力地運用時間，卻永遠無法掌控時間。

領悟出三條大道之後，她的後背也浮現出一道巨大的法相金身。

她的法相，雙目一睜一閉，睜眼看生，閉目看死。

嘴角微微含笑，面容帶著一絲悲憫。

單手託著一枚金球，此球代表了她所掌控的時間領域。

球順時針走，代表她領域內的時間是正常的，球逆時針走，則表示她領域內的時間被逆轉了。

如今這球還是小小的，領悟的時間之力越多，金球就越大。

此法相雖比不上師尊背後的那般高那般威武，卻也代表了她如今的實力。

十七位師兄師姐中，還有半數以上都沒有開啟法相金身。

就連修為早就到了太乙金仙境的十師兄傅焱仙君，也尚未悟出第三條道。

這一回，錦瑟可把他刺激大了。

一向不愛閉關，只喜歡在外湊熱鬧，到處惹是生非的傅焱仙君，第一次把自己關了禁閉，揚言不領悟第三條道就不出關。

與他相反，錦瑟卻準備出門歷練了。

天啟帝君當初說過，若是她的修為能達到金仙境，或是提前領悟了三條大道，就無須月月來聽他傳道。

她自己也覺得，在宗內待久了，急需出門開拓一下見識。

這第一站，她想試著去找悟道茶，研究一下悟道茶的奧秘。

選了八月出門，駕駛著神舟，在天穹界四處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