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兄,百忙之中還想著幫我收集蟲屍。”

“哈哈,那肯定啊,再忙也不能忘了你的大事,劍宗的蟲屍也被我帶過來了,都在這個裡面。”

他指了指那個儲物戒。

宋承意的身邊站了一個四歲多的孩子,白淨的小臉,奶萌奶萌的,眨著溜圓的大眼睛盯著她看。

“你是蒲洲公子?”

錦瑟蹲下,笑著問道。

“正是,久仰大名,天元仙子。”

蒲洲公子長得雖奶,但這說話的語氣卻像個十足的小大人。

錦瑟看他一直板著小臉故作深沉,覺得有點好玩,讓她回想起初見時候的白兌。

“看到你們倆的樣子,本公子真覺得自己當初失策了,我也該提前吃一粒定顏丹的,就不必落得現在這個被所有人都當作小孩對待的局面。”

“額……”

錦瑟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只好安慰了一句:

“若是你自己不認為自己是個孩子,便無須在意別人的看法。”

神舟終於返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然而,還是晚了一些,困陣被破了,異蟲們正在奪路而逃。

大師兄等人在後面窮追不捨,可它們的飛行速度與異蟲的飛行速度有不少差距,只攔住了一小部分,絕大多數都跑了出去。

見到錦瑟的神舟開了回來,迦羅仙君立即傳音道:

“小師妹,你繼續往前飛,攔住它們。”

“是。”

錦瑟放下幾位身上帶有陣盤的陣法師,讓它們幫忙佈陣殺蟲。

帶著其他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就趕到了異蟲的前方,又是新一輪的圍堵阻擊。

這一回,人多異蟲少,雙方的數量比幾乎達到1:1,再加上陣法的幫助,不到兩輪,這群好不容易逃出來的異蟲又被剿了個精光。

錦瑟數了數地上的蟲屍,感覺數量有些不對。

“舟子,你快找找,哪邊還有漏網之魚。宋師兄,你和幾位師兄師姐,帶著蠱隆朝那個方向搜尋。”

“好。”

蠱隆這回可不敢不聽話了,親眼目睹那麼多同族都死光,它生怕自己不聽話,下一個就輪到它,只好乖乖地把種血尋蹤術開啟,一路搜尋過去。

在鄧舟子的指點下,錦瑟和師兄師姐們速度極快地在四周繞了一圈,一發現異蟲就絞殺,一個也不放過。

清光了一個方向,她們又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追,就這樣一個方向一個方向找過去,直到最後與宋承意他們匯合到一起。

“師兄,你們這邊的戰況如何?”

“還剩下幾隻,我們的飛行速度不夠快。只能勉強與異蟲的速度持平,每絞殺一隻,其他的就飛得更遠了。”

宋承意搖了搖頭,追擊的效果不太理想,他們也很焦慮。

“交給我們吧。”

傅焱仙君鬥志昂揚,誓要殺光所有的異蟲。

“好,我回去幫你打掃戰場。”

不擅長的事,宋承意也不強求,乾脆利落地讓賢了。

“嗯,好。”

雙方錯位的一剎那。

“等等!”

傅焱仙君看了一眼宋承意身邊的蠱隆,突然揮出一劍。

眼睜睜看著蠱隆倒下,鄧舟子嚇了一大跳,小心臟撲通撲通的,生怕他給它也來上一擊。

感受到它的緊張,傅焱仙君笑了一下:

“不用這麼怕,小師妹說過,你已經算得上是她的夥伴了,我自然會放你一馬,那隻就不必留了,早點送它去見同族為好。”

宋承意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意外,收起蠱隆的屍體裝進儲物戒中。

鄧舟子吞了下口水,對著傅焱仙君拱了拱手,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當最後一隻垣國異蟲也躺在他們腳下的時候,這場轟轟烈烈的人蟲大戰終於拉上了序幕。

鄧舟子成為了此界僅存的一隻異蟲。

它看著面前成堆的蟲屍,心緒有些起伏,一種名為憂傷的情緒頭一次爬上了它的心頭。

蟲族無淚腺,即使它們再悲傷也不會流淚。

可錦瑟還是能從它的眼神中看出它的心中痛楚。

“舟子,你……後悔了嗎?”

錦瑟看著它的表情問道。

鄧舟子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後悔,我甚至不知道我該不該繼續活下去。

我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從一出生,接受的教育就是忠於蟲母。

可我當初,因為怕死,被您契約之後,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她。

為了生存,跟了您之後,我努力讓自己活得像一個人族。

我拋棄了自己的本能,學著用打坐的方式進行修煉。

拋棄了我的同族,在人族追殺它們的時候,我努力給你們提供情報。

這樣的我,還算一隻異蟲嗎?

而且就算我做到這種了程度,我又能真的混入人類世界嗎?

好像也不能,我在人族眼裡,永遠都是個異類。

可我若是死了,我們這個族群在此界就真的滅絕了。

此時此刻,我忍不住為我的族群感到可悲。

我們吞噬人族,吞噬能量,是出於本能,可這種本能讓我們毀滅了無數個星球。

我該為我的同族的殘忍感到羞愧。

可我出賣了所有同族,眼睜睜看著它們被絞殺個精光,心裡又忍不住難過。

站在同族的角度來說,我是蟲族的大叛徒。站在人類的角度來說,我卻是唯一改邪歸正,心存一絲善念的異蟲。

我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我很迷茫。”

它的問題,錦瑟也回答不了。

以人族的角度來說,他們是為了自衛,不殺光異蟲,它們就會一直殘殺人族,就算退離本界,去了其他介面,也一樣會吞噬各種生靈。

不殺光異蟲,就是放縱它們為害。

可誰又能說,異蟲本身不是一種生靈呢?

這個問題,當初錦瑟在思考生死大道的時候,早就思考過了,她找不到答案。

因為所有的種族,只會站在有利於自己的角度來思考。

鄧舟子現在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它背叛了同族,它幫著人族剿滅了自己的同族。

如果它沒有直面這樣的戰鬥,也許它也不會有今天的困惑。

“舟子,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沒有絕對的對和錯,既然你已經選了這條路,那就走到底吧。”